“原來是這樣。”吳永翰恍然大悟。
“平時沒事多看看法律方面的書,還有上面發給你的警務條例。”張建國把目光轉向旁邊的虎平濤,贊許地說:“小貓這方面就做的比你好,《寵物管理條例》背得很熟,適用條例張口就來。千萬別小看這個,咱們是法制國家,有法可依,有法必依。關鍵時候就得拿出這些作為我們的執法依據。”
虎平濤面帶微笑挺直胸脯,來自張建國的夸獎使他產生了強烈自信。與父母的夸獎不同,他真正感覺到這個社會對自己的認同感。
……
半小時后,德馨洗浴城。
這邊有人打電話報警,張建國帶著虎平濤和吳永翰過來處理。
事情很簡單:一個中年男子前天半夜來到洗浴城,連休息帶餐飲一起消費。因為來的時間已經過了當晚十二點,值班經理就給他打了個折扣,按正常洗浴一天的價位收取費用。可今天早上服務員找到該男子收費的時候,對方卻耍起了無賴,表示身上沒錢,也沒帶手機。
剛走進洗浴城的辦公室,張建國不由得搖頭嘆道:“陳良才,我一猜就是你。”
斜躺在沙發上的中年男子穿著一件深藍色浴袍,腳上趿著拖鞋,露出兩條細瘦多毛的腿。他原本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看到張建國后立刻坐直身體,表情很不自然,有些惴惴不安。
洗浴城值班經理奇道:“張警官,您認識他?”
張建國點點頭:“老熟人了。”
他隨即把視線轉向中年男子:“怎么,又跟你老婆吵架了?”
陳良才頗為尷尬地點點頭,心虛地把頭偏朝一邊,也不說話。
張建國很清楚該怎么處理這事。他轉身沖著虎平濤和吳永翰揮了揮手:“小貓,小吳,你們給他做個筆錄。”
然后對站在一旁的洗浴城值班經理道:“麻煩你叫人把他的衣服拿來,我這就通知他家里。放心吧,會有人送錢過來,不會讓你們吃虧。”
值班經理高懸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謝謝,太感謝了。這錢說多不多,可如果損失了就得我自己兜著。警察同志,太謝謝您了。”
做完筆錄,陳良才簽名,按過手印,其家人也接到電話趕了過來,結清欠款,帶著他離開。
出門上了廂式電動車,虎平濤好奇地問:“張哥,剛才那人是怎么回事?”
張建國雙手握著方向盤,頗為感慨地說:“陳良才年輕的時候風光過。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陳良才好賭,那時候在沿海城市做生意,被人設計做局,一夜之間輸得傾家蕩產,然后就一直游蕩在外,兩個多月后才被他家里人找到。他受了刺激,從那以后腦子就不太清楚,認為這一帶都是他的產業,經常在外面餐館里點餐吃飯不給錢。光是去年一年,我就處理過十幾次關于他的糾紛。還好,他家里人通情達理,每次打電話都趕過來送錢。”
吳永翰皺起眉頭問:“既然這人腦子有問題,為什么他家里人不好好管管?就算送到特殊醫院也比現在這樣好啊!”
“陳良才一直在接受治療,他的精神鑒定我看過,屬于非暴力類型。”張建國道:“今天你們也看到了,他老老實實呆在洗浴城辦公室,沒有對別人構成傷害。說實話,咱們耳原路派出所管轄范圍有十一平方公里,總人口十三萬左右,各種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陳良才算是特殊人群當中情況比較好的,頂多就是咱們費點兒時間和精力。”
虎平濤笑了:“張哥,那你之前在洗浴城的時候,還說陳良才跟他老婆吵架?”
“這是處理民事糾紛的一種技巧。”張建國認真地說:“雖然他是個輕度精神病患者,可他仍有基礎思維能力。總得給他留點面子,找個看似合理的借口幫他搪塞一下,等他回頭清醒過來,想法就不會那么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