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秋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忙不迭伸手握住熊杰的手腕,笑呵呵地打斷對方的話:“熊局由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二百五就二百五,這可是是您金口玉言說的兩百五十萬,多余的一百五十萬,等款子到了我就讓財務轉到分局,一分錢也不會少。”
熊杰一陣語塞,哭笑不得。
他是個隨和的性子,只要不涉及到原則問題,下面的人與他這個分局長總是嘻嘻哈哈。其實今天這事他就是隨便敲打一下廖秋,畢竟商務廳直接把款打到耳原路派出所賬上。廖秋不點頭,分局就拿不到這筆錢。
何況廖秋說的也是實情,基層派出所裝備老化,的確到了批量更換的時候。
“今天就算了,下次我再找你算賬!”熊杰指著廖秋,惡狠狠地說。
廖秋得了好處立刻賣乖,他兩只眼睛笑得瞇起來,細成兩條彎曲的縫:“熊局,這趕早不如趕巧,您對我們所給予了這么大的支持力度,我說什么也得好好謝謝您。這樣吧,正好小虎也在,我叫上雷躍和王雄杰,咱們中午去外面吃。”
“哼!你這明顯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話剛出口,熊杰馬上發現這比喻實在不合適,連忙改口:“中午的飯局已經有安排了,我叫你們趕著時間過來就為了這個。你得當個陪客,雷躍和王雄杰就算了,他們來了只會添亂。”
廖秋和虎平濤雙雙把目光集中到熊杰身上。
前者充滿了好奇。
后者則是疑問。
熊杰也不做解釋。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拿起擺在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人事處的號碼。
……
古渡分局旁邊有一家吃魚的館子,招牌菜是糊辣魚。
在滇省,人們習慣把干辣椒放在鍋里熱炒,或者直接在火上烘烤,總之到了表面有部分變黑,散發出刺鼻糊味的時候就行。把干辣子起鍋,用手搓成碎片,紅艷艷的,此前的糊味也在辣味中和下變成一股濃香。
魚的做法有兩種。一是本地做法,用整條的羅非魚或鯽魚,刮鱗剖洗,加上香茅草和各種佐料,以及秘制的湯汁下鍋,水滾即熟,味道濃郁,魚肉鮮嫩,糊辣味十足。
另一種做法來自臨近的川省,選擇刺少的鮭魚、鯰魚和桂魚,出于價格考慮,當然也少不了草魚和花鰱。把魚肉切片,用雞蛋清上漿,在油鍋里滑炒后再入湯鍋。端上桌的時候,還要撒上切細的嫩芹菜和蔥花。
駱紅方選擇的這家菜館是本地做法。海海滿滿一大鍋糊辣魚端上來,看著已經熟了,她左手漏勺右手筷子,動作穩準狠,給熊杰、廖秋和虎平濤每人碗里夾了一條,最后又從鍋里夾了一條魚給自己。
廖秋認識駱紅方,卻沒打過幾次交道。
熊杰之前說“人事處駱處長請你們吃飯”的時候,廖秋和虎平濤還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還是這么回事。
按照規定,午餐時間不能喝酒。廖秋用手肘碰了一下坐在旁邊的虎平濤,端起茶杯,笑著對駱紅方道:“駱處長,今天謝謝了,下次我請。”
這頓飯不貴,羅非魚和鯽魚都很便宜,也就二、三十塊一公斤。這家店標價三十五,加上一個炒蓮花白,一個涼拌黃瓜,總價不會超過兩百塊錢。
駱紅方笑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時候,她特意看了一下左腕上的手表。
見狀,虎平濤試探著問:“駱處長,您趕時間?”
“不不不,沒事,還早,你們慢慢吃。”駱紅方連忙擺手,她一直在看著虎平濤,笑道:“小虎,別叫我處長,那顯得生份,還是叫我駱阿姨。”
說罷,她又從鍋里撈起一條肥大的鯽魚,夾到虎平濤的碗里。
熊杰自落座后就沒說過一句話。他似乎對眼前美食產生了濃厚興趣,用筷子挑著魚肉送到嘴里,吃得行云流水,桌上很快堆滿了魚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