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警察煩得很,用黃線把單元門圍起來,每次回家都要檢查,這算什么事兒啊!”
“這房子死了人就變成兇宅。尼瑪的,咱們小區的房子本來就賣不上價,現在死人的消息傳出去,房價就更低了。昨天中介還打電話給我,說小區房子均價降了五百多,就是因為二十一幢那個臭不要臉的死女人。”
“要我說,還是讓警察趕緊撤吧!黃線圍著單元門看著就不舒服,我每天早上往二十一幢那邊過,一看見就想起樓上死了個人,這還怎么過日子?”
人類的想象力非常豐富,尤其是與自身利益息息相關的時候。
市長熱線要應對來自整個城市的各種投訴,一直處于繁忙狀態。
一個市民投訴,問題會按照正常程序,排隊處理。
一百個市民投訴,問題會得到重視,盡快處理。
一千個市民投訴,說明問題已經非常嚴重,必須立刻處理。
雖然其中摻雜了很多不實因素,也有人云亦云的謠言成分,可是多達三百四十一個電話,都在反映金昌小區二十一幢六零一的兇殺案,從各部門綜合信息反饋到古渡分局刑警大隊,就變成了來自上層的命令。
必須盡快破案,穩定民心。
下午,虎平濤在區群藝館見到了張紅霞的男友王永昌。
他是主要調查對象之一。
這是一個身材干瘦的男人。按照傳統觀念,三十二歲算是步入中年,但顏色鮮亮的襯衫和長褲卻頗顯年輕,看起來就像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
因為情況特殊,群藝館專門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房間。
王永昌有些拘束,神情冷漠,可能是還沒有從女友死亡的悲痛中恢復過來,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虎平濤寬慰他:“我就是找你了解下情況,沒別的意思。”
王永昌點了下頭,聲音很低:“你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事,都不會瞞著你們警察。”
他的話里透出一絲另類的抗拒成分。
虎平濤神情不變,他沒有直接進入主題,笑道:“群藝館這單位不錯,工作清閑,還能搞個人創作。”
王永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頗感意外:“你也是學藝術的?”
“我是藝術學院畢業的。美術系,油畫專業。”虎平濤笑著問:“你呢?美術還是音樂?”
“我是川美的,國畫專業。”王永昌臉上浮起一絲傲然,同時展現的還有微笑:“看來咱們算是同行,有共同語言。”
川美名氣很大,在國內藝術院校的排名高于滇省藝術學院。王永昌的傲慢在虎平濤看來很正常,這是所有川美畢業生的特點。
當然,傲慢并非在所有情況下都是一個貶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