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偉道:“小虎,你的意思是,兇手殺死朱亞軍的時間點,剛好位于高坡離開,以及何祖光心懷不軌潛入五零二室的這段空白期?”
“是的。”虎平濤點點頭:“這也許是個巧合,也可能是早已安排好的計劃。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就這些,想要做出準確判斷,還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
張藝軒看了他一眼:“我覺得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這是典型的熟人作案,兇手肯定是朱亞軍認識的人。”
之前在案發現場,張藝軒就說過同樣的話。
王雄杰問:“為什么?”
“因為五零二室門鎖沒被撬過,屋子里也沒有打斗的痕跡。”張藝軒的理由很充分:“朱亞軍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兇手突然發難,當場殺死。”
王雄杰笑了一下:“熟人作案……這朱亞軍的熟人也未免太多了點。”
正在看著筆錄的張國威抬起頭,用手指點了點文件夾:“我覺得小張的思路很正,應該沒有問題。朱亞軍的私生活混亂,無論高坡還是何祖光的供述,都表明她身邊有很多男人。而且朱亞軍這個女人很聰明,可能是之前她在醫院里鬧了一出,被人家老婆找上門,或羞辱或者毆打,那極有可能給她留下了深刻烙印,永遠不會忘記。”
“所以她后來對男人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該撈錢撈錢,該要好處要好處,否則她不可能在畢業后到現在的十幾年時間里,攢下兩套房和幾十萬存款。工薪階層的收入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多,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些她主動送上去,還有覬覦她的男人。”
“何祖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就只是平時打打鬧鬧隨便摸幾把,他就想著要跟朱亞軍結婚,心甘情愿把一切都給他。”
“表面上看,案發當天去過鼎元路五零二室的人只有高坡與何祖光。那平時呢?誰能保證沒有別的男人過來找她?”
“這個女人不得了,真正是時間管理大師。我覺得吧,隨著我們的調查深入,肯定還會發現更多與她有著親密關系的“男朋友”。其實在家里約會,這才是真正的高招。現在吃私家偵探這碗飯的人很多,非正常關系的男女私下約會,只要有條件,都不會選擇去賓館酒店。那里人太多,很容易給窺伺的人留下把柄。去女方家里就不同了,只要給男方一把鑰匙,再約個時間就行。”
“還有,兇手拿走了朱亞軍的手機。”
王雄杰若有所思地微微點頭:“這倒是!鼎元路一百零七號是農林局的職工宿舍,那個院子門口直到現在都還掛著農林局的牌子。雖說辦公地點早就搬到新城區,可普通人不知道啊!從附近走過路過,會下意識認為那里是農林局的辦公樓,畢竟平時沒有業務往來,一般人也不會吃飽了沒事想要溜進去看看。”
張國威神情嚴肅:“我覺得朱亞軍極有可能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選擇鼎元路一百零七號作為租住房。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只要自己有房,而且不是出于上班、上學、照顧家里等特殊情況,都不會另外掏錢在外面租住。”
王雄杰煙癮很大,他一邊伸手在衣袋里摸著香煙與打火機,一邊看著站在對面的虎平濤,笑道:“小虎,再給你一天時間,能不能把這案子破了?”
虎平濤知道王雄杰在考校自己,微笑著點了下頭:“應該夠了。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多給我一天。”
張藝軒在旁邊撇了撇嘴:“要我說,半天就夠了。”
看著他們互有默契的樣子,顧德偉滿面疑惑,不解地問:“你們都在說些什么啊?雖然抓住了高坡與何祖光兩個嫌疑人,可這案子到現在都沒理清頭緒,怎么就開始說起破案之類的話?”
張國威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是啊!丁健那邊還在尸檢,至少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出結果。明天就能破案……小虎,這種話可說不得啊!”
王雄杰低頭扳開打火機點煙,深深吸了一口,直起身子,噴吐著煙霧,抬手對虎平濤指了一下:“小虎,把你的想法說給張隊和小顧聽聽。”
虎平濤點頭,轉向張國威:“其實這案子到現在,基本脈絡已經理清。詳細的尸檢報告對案情幫助不大,有丁哥在案發現場的初檢就足夠了。高坡與何祖光兩個人的供詞都提到同一件事,那就是他們都喜歡死者朱亞軍,進而產生想要結婚的想法。”
“朱亞軍的具體死亡時間已經不需要法醫鑒定。兇手作案的時間,就在高坡離開與何祖光進入五零二室的這段間隙。只要查閱鼎元路一百零七號的值班室登記表,再加上大院入口的監控錄像,就能找到這個人。”
“一切順利的話,一天時間足夠了。”
張國威怔住了,他隨即抬手拍了一下額頭,懊悔地說:“我怎么沒想到這個?”
顧德偉也面露茫然:“就這么簡單?”
張藝軒砸了咂嘴:“是啊,就這么簡單。審完何祖光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了。”
王雄杰吸了口煙,笑著說:“還是虎平濤和張藝軒聰明,我估計你們倆早就想好了突破口和查案方向,就是故意不說,想要明天露一手,給大伙兒一個驚喜。”
虎平濤很會做人,笑著恭維:“其實最厲害的還是王哥,我們這點小心思,哪瞞得過您?”
“喲呵?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王雄杰笑著用手指戳了一下虎平濤的肩膀:“這才多大點兒事兒啊!看完兩份筆錄,基本上就能對案情做出判斷,尤其是朱亞軍的死亡時間,已經被壓縮到非常準確的階段。只要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聽了這話,張國威臉色頓時黑下來:“王雄杰,你這是挖苦我呢?”
王雄杰嬉皮笑臉地說:“你老了,看完筆錄也沒想到這一點,說明你老實忠厚。就像那首歌《笨小孩》唱的:三十歲到頭來不算好也不壞,經過了九零年代。最無奈他自己總是會慢人家一拍,沒有錢在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