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卻涌動著熱意。
看著低頭大口吃面的胡永貴,虎平濤微笑著問:“夠不夠,要不再來一包?”
“夠嘍!夠嘍!”胡永貴連連點頭:“再多就吃不下嘍。肚子不能吃太飽,脹起來很難受。”
停頓了一下,他縮著腦袋,朝著警務亭門外看了一眼,轉過頭,視線落在虎平濤身上。
“我給你們說個事啊!不知道對你們有不有用。”
胡永貴縮著腦袋,聲音壓得很低:“我們老板是搞拆遷滴,周圍這一片都被列入征地范圍。你們這邊政府工作做的可以喲,關口村所有人都簽了協議,按照片區規劃陸續搬遷。從東面到南面,一塊一塊的來。”
“我最近跟著公司里的人搞核查,關口村南面去的比較多。就是跟你們警務亭隔著兩條街,十字路口有個小超市那里,西面有幢樓,我不曉得你們有沒有去過?”
虎平濤與馬文山相互對視,都聽出胡永貴話里有話。
“老胡,你是不是發現什么了?”馬文山問。
胡永貴有些猶豫,欲言又止,過了幾秒鐘,才慢吞吞地說:“我也不曉得……我拿不準,只是看著那幢樓里有些進進出出滴人,感覺不像好人。”
虎平濤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滿面凝重:“能說仔細點兒嗎?”
胡永貴點點頭,聲音比剛才更低了:“那些人都是些年輕娃兒,我去過那邊好幾次,經常看見他們下樓拿東西,都是吃滴,外賣送餐。每次都是一大箱,至少十幾份的那種。過日子嘛,你說偶爾點幾次外賣也就算嘍,像每天每頓都這樣,哪個受得了哦?”
虎平濤思考著問:“那里是不是有個什么公司,職員中午吃飯的時候集體點餐?”
胡永貴搖搖頭:“那邊是已經標記的待拆地段,有不有公司我最清楚。報表和計劃上明明白白寫著拆遷時間,最多就到明年上半年。而且房東已經簽了協議,外租時間不能超過三個月。要真有公司想要租樓辦公,根本不可能選擇那種地方。三個月后就得搬家,拉來回回折騰費事不說,浪費時間浪費錢。”
馬文山奇道:“老胡,你怎么會留意這種事?”
胡永貴解釋:“我老婆從家里打電話過來,說是鄉上派了扶貧隊下去,搞扶貧的同時,也在宣傳普法。現在搞傳銷這些人太老火嘍,只要是個人就騙,還不管親戚朋友,騙一個算一個,簡直六親不認。老婆擔心我上當受騙,就把宣傳資料拍成照片發給我。我對照著一看,感覺關口村南面那幢樓里的人,應該是搞傳銷滴。”
虎平濤沒有猶豫:“這樣吧,你在地圖上給我畫下具體的位置,我明天過去看看。”
……
天剛亮,虎平濤已經換上便裝,出了門。
胡永貴給出的位置很準,那幢樓在關口村以南,沿著側街進去兩百多米。樓下臨街有三個鋪面,經常有小商販挑著擔子賣菜賣水果。右拐是一條兩邊筑墻的甬道,寬窄剛好夠一輛家用轎車通行,兩端是村里自行安裝的磚砌閘口,以及醒目的限高桿。
周圍有些居民已經搬離,附近建筑仍有部分租戶,只是數量比起以前明顯少了很多,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在附**均樓層為四層以上的建筑群里,這幢三層小樓并不起眼。
昨天晚上,虎平濤給廖秋打了個電話,匯報了胡永貴提供的線索。廖秋給了他足夠的權限,暫時自行調查。
半新不舊的淺灰色夾克很普通,虎平濤故意裝作怕冷,縮著脖子,雙手插在衣兜里。巷口有個早點攤,他走過去,要了一碗豆漿,一根油條,一屜小籠包,慢慢地吃著。
快八點的時候,斜對面小樓的大門開了,一個二十多歲,里面穿著單衣,外面披著羽絨服,顯然還沒睡醒,呵欠連天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他來到早點攤上,搓了搓手,拿起一個麻團,一邊吃一邊對老板說:“還是跟以前一樣,你做好了就打電話,我們下來拿。”
早點攤老板是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腰上系著圍裙,滿臉堆笑對著來人打招呼,那年輕人嚼著麻團,轉身離開。
看著那人走進小樓,關上大門,虎平濤咽下嘴里的食物,佯裝好奇,問站在油鍋前炸油條的老板:“我看你這攤子就一個人,怎么還兼送外賣?”
老板不以為意地隨口回答:“他們就住在對面,每次都是五十根油條,十個麻團,十籠包子,外加豆漿。反正很近,打個電話就下來取。”
虎平濤笑道:“五十根油條,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