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艷輝自嘲地笑笑:“我知道這是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將軍早就下了封山令,沒有得到允許的人根本不可能出去。我想說的是,當時咱們跟著他來到這里,是為了過上好日子。可現在……”
搖搖頭,吳艷輝不再說話。
坐在他側面的一位營長也在嘆氣:“我也想走,可是走不掉。”
另一個營長也附和道:“咱們在山里,與外面消息不通。沒有電,基本上算是與世隔絕。將軍以前說過,這種狀況不會持續太久。可是現在看來,咱們一輩子都這樣了。”
吳艷輝抬起手,做了個向下按壓的動作,低聲道:“其實暹羅人和緬國人一直都派人跟咱們接觸。”
陳英注視著他:“你指的是收編?”
吳艷輝遲疑片刻,認真地說:“團長,這事你比我清楚,你也不是外人。我覺得,收編……這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陳英靠在藤編的軟椅上,冷冷地說:“暹羅人開出的條件很苛刻,要求我們交出武器,前往南部城市接受改編。緬國人更過分,口口聲聲“懲首惡”,哼……這樣的條件,根本不可能接受。”
吳艷輝道:“那都是以前的事,現在就不一樣了。”
陳英怔了一下,連忙直起身子問:“阿輝,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吳艷輝給他喝空的酒杯倒滿,低聲道:“我們剛來的時候,立足未穩,暹羅人和緬國人不可能給出優厚的條件。再說了,安南那邊已經宣布我們是“叛軍”,于公于私,我們的處境都不會好。可現在不同了,山里的人越來越多,再加上暹羅人和緬國人的戰斗力都不怎么樣,幾乎是被我們壓著打。他們迫切想要改變局面,給我們的條件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到吳艷輝身上。
陳英皺起眉頭問:“你的意思是,暹羅人和緬國人已經改換了條件?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吳艷輝抿了一口酒,帶著被酒精刺激的微醺,恨恨地說:“消息是從三團那邊傳過來的。兩個月前,他們負責輪值南面的山口,商隊進來的時候,也帶來了一份文件。上面開出了暹羅人給咱們的新價碼:就地整編,編入暹羅國防軍。所有軍官銜級不動,按照暹羅的規矩正常晉升。”
“他們答應花錢對交通、水利和電力等基礎設施進行改造。把這里變成暹羅治下的一座新城。”
“除此而外,所有在職軍官和士兵,每人都能得到一筆錢。可以選擇繼續呆在軍隊,或者退伍。總之暹羅方面不追究我們的責任,確保所有離開的人都得到妥善安置。”
之前說話的那位營長滿臉都是驚訝:“這條件很不錯啊!”
其他人也議論紛紛。
“參謀長,這是真的?”
“暹羅人真是這樣的態度?”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說實話,呆在山里實在沒什么意思,這里什么都沒有。”
陳英是過來人,不會輕輕容易被句話誘惑。他思考片刻,不動聲色地提出問題:“阿輝,你的意思是,武清程封鎖了暹羅人的消息?”
吳艷輝點點頭:“將軍想要的跟我們不一樣。”
有些話,不能直接說破。陳英雖然與自己關系不錯,可目前態度不明,暫時只能觀望。
陳英對此心知肚明。他隨即陷入了思考。
良久,他張開口,緩緩地說:“這事應該是真的。暹羅人一直想解決我們,可他們的軍隊戰斗力太弱。收編是條不錯的路子,這些條件也符合我們利益。可問題是,無論通水、通電,還是通路,都是需要花錢的大工程,暹羅人真的愿意投入?”
嚴格來說,包括陳英在內的很多“北方治安軍”高階軍官,都不是武清程的鐵桿追隨者。
安南政府在上個世紀很狂妄,同時與周邊三個國家開戰。這種輕率、狂妄的態度,使其國際形象大跌,在國際上陷入孤立。除了與周邊國家關系急速惡化,東南亞諸國也紛紛對其排斥、孤立和抵制,對其進行經濟封鎖。
沒有了朋友和伙伴,安南國內的經濟狀況一瀉千里,非常糟糕。尤其是強大的北方鄰國在自衛反擊戰后的撤軍過程中,回收了大量之前的援助物資,各部隊也組建了專職爆破隊,劃定片區對占領區域進行毀滅式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