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劉光北把虎平濤叫道站長辦公室。
他滿面微笑:“小虎,這個案子已經報給了省廳。你盡快把資料整理一下,最遲后天,省廳就會派人下來開始調查。”
“好的。”虎平濤點頭答應,隨即問:“站長,有個事我想問您。”
劉光北道:“說吧!”
“張青保和張青家您認識吧!”
“當然認識。”
“他們兄弟倆今天中午請我吃飯,還約了周末一起喝酒。我初來乍到,對這邊的人和事都不熟悉。熊局說,遇到問題就多向站長您討教。如果是正常的吃飯喝酒,那倒沒什么,可我跟他們不熟,不知道……”
不等虎平濤把話說完,劉光北就揮了揮手,笑道:“原來是這樣。呵呵,這事你不用擔心,張青保和張青家沒有惡意,他們說請你喝酒,就真的只是喝酒。”
停頓了一下,劉光北繼續道:“小虎,別有思想包袱,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復雜。老張家這四個孩子我是知道的,他們的父親張天順,當年也在邊檢站工作。那年抓捕販毒人員,因公殉職,張家的個孩子對著他們的父親遺像發誓,一定要當警察,一輩子緝毒。”
“當時我也在場……”
“張青保和張青家之所以約你喝酒,是因為你昨天晚上查獲了那批毒品。這兄弟倆很單純,他們認為只有真正踏實做事的人才值得結交。”
虎平濤若有所思,微微點頭:“原來是這樣……站長,您給我說說他們父親的事吧!”
劉光北沉思片刻,緩緩地說:“九六年的時候,邊檢站這邊還沒有跟派出所劃開,遇到案子兩邊一起上,互相支援。張天順那時候是副站長兼派出所副所長,平時兩頭忙,顧不上家里。”
“那天我們接到線報,說是有境外的毒販進來,身上帶著武器。那時候可不比現在,人人都有手機,這種絕密消息根本不敢通過BB機發送,只能以人工方式送達。要驗證,要審核,還要確認真偽……等到消息確定下來,送到我們手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
“線人報告的越境時間是晚上九點,我和老張連忙帶人火速趕往指定地點潛伏。”
“小虎你帶過巡邏隊,這山里頭,尤其是晚上,真不是人待的。各種蟲子像瘋了一樣咬你,偏偏還不能出聲,也不敢太過用力的撓。皮膚破了感染不說,要是引起毒販注意,那就真正是功虧一簣。”
“現在網上有人說,當年志愿軍那會兒,邱邵云趴在雪堆里被大火活活燒死是假的。哼……就說老王,副站長王棟,他當時就在我旁邊,后來才發現那里有條水溝,他兩條腿泡在水里,被叮了十幾條螞蝗。那鬼東西你是知道的,叮上以后不能拽,也不能拉,只能撒上鹽,讓它自己出來。可當時忙著出任務,誰也不可能帶著鹽巴出來。等到完成任務,回到站里,老王身上的那些螞蝗有好幾都鉆進去了,只剩下外面的一個尾巴。”
“聊偏了,還是繼續說老張吧!那次的線報很準,毒販進了伏擊圈。一般來說,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我們是力主活捉。那天老張沖在最前面,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就把毒販按倒,剛拿出手銬準備抓人,我突然聞到一股很濃的火藥味,連忙叫起來。”
虎平濤聽得很仔細,專注地問:“沒開槍?”
劉光北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嘆道:“是手榴彈……販毒分子都是些亡命徒,他們知道一旦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條。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當時是深夜,黑燈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見,手電筒也照得很模糊,誰都沒注意毒販被按下去的同時,拔掉了手榴彈的拉環。”
“我叫的那聲“有火藥味”給大家提了個醒,周圍的人紛紛臥倒,可距離實在太近了。那種手榴彈殺傷半徑超過十五米,我們所有人差不多在十米范圍內。毒販被當場炸死,我們這邊不同程度的受傷。其中傷勢最重的,就是張天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