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把擺在茶幾上的資料遞給洪哥:“看你的意思,似乎是打算重用阿衡?”
洪哥伸直兩條胳膊,打了個呵欠,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人我看著挺順眼,先用著看吧!”
老周頓時來了興趣,他拿起擺在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卻沒有忙于點燃,用探詢的口氣問:“你打算怎么做?”
“讓我想想……”
洪哥低下頭,雙手合抱,陷入了長達好幾分鐘的思考。
良久,他抬起頭,似笑非笑地說:“直接讓阿衡賣貨,感覺有點太快了。不過我相信疤臉的眼光,那家伙很少跟別人一起照相。”
老周提醒道:“你看清楚,這可是在局子里照的。雖說他們都關在一起,但有可能是警察安排的合照。”
洪哥指著照片:“疤臉笑著呢!如果是警察安排,他不可能笑成這樣。”
老周促狹地笑道:“疤臉沒上過學,你還記得他以前的笑話嗎?疤臉聽別人說是在屁股上抹清涼油會很舒服,就照著試試,感覺不錯。后來人家告訴他,抹點氨水會比抹清涼油更舒服,于是他搞了點氨水回來繼續抹,結果……哈哈哈哈!”
洪哥也笑了:“他自己沒腦子,怨不得別人……這樣吧,淞城那邊有一筆貨款,一直收不回來。這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如果一直入不了賬,金爺那邊我就不好交代。因為是貨款,事情不可能公開,所以淞城那邊也有恃無恐。”
老周笑著問:“讓阿衡去收賬?淞城那邊的都是硬茬,這事兒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洪哥身子后靠,仰躺在沙發上:“先試試吧!能收回來當然是好事,如果收不回來,就算他倒霉,到時候在金爺那邊我也說得過去。”
老周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我得提醒你,淞城那邊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兒。你這種搞法,會出人命的。”
洪哥朗聲笑道:“我只是讓他去收賬,至于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關系?”
……
幾天后,淞城。
洪哥派了四個人:保鏢鄭強帶隊,外加虎平濤和另外兩名手下。
車子很普通,一輛老款的桑塔納。
從濱海前往淞城的路上,虎平濤一直看著目標的資料,還有照片。
是個看上去很年輕的男人,相貌英俊,只是有些奶油。
“鄭哥,這人是干什么的?”虎平濤指著照片問。
按照濱海這邊的習慣,鄭強應該叫“強哥”。可說《熊出沒》那部動畫片播映后,他就被迫改叫“鄭哥”。
“他叫馬光偉,是個混混,只要是來錢的生意,什么都做。說起來,他算是你半個同行。以前在酒吧干過,你說上班就上班吧,他偏偏把人家老板娘給泡了,搞大肚子不說,還攛掇著老板娘離婚,分了財產跟他一起過。那老板娘又不是瞎子,馬光偉是個窮逼,人家圖的是他那張臉和一時快活,誰會扔下有錢的丈夫跟他過窮日子?于是就偷偷去做人流,打碎牙齒往肚里吞。”
鄭強坐在車后座上,懶洋洋地說:“馬光偉被酒吧給開了。你別看他照片上的模樣年輕,實際上已經三十多快四十了,只是不顯老,而且很有女人緣。他換了個夜店做招待,順便搭上了我一個兄弟,找他出貨。最初的時候每次給他二十顆“小馬”,所有新人都這規矩。馬光偉這家伙很會哄人,尤其是闊太太和中年怨婦……他賣貨時間短,生意也做得很活絡,一來二去,只用了半年就從初級分銷做到三級業務。按照公司里的規矩,每次可以多拿兩千克的貨,還有一千顆搖頭1丸。”
虎平濤若有所思:“手上的錢多了,想法也多了?”
鄭強點點頭:“四個月前他就應該給我們結款,可到現在也沒有動靜。洪哥打了好幾次電話,馬光偉一直說是貨沒賣完。公司最近這段時間事情多,外面風聲緊,就顧不上來淞城找他,一直拖到現在。”
虎平濤對“事情多”三個字很敏感。他佯裝無意笑道:“鄭哥,公司忙是好事情,生意做大了才有錢。”
鄭強冷哼一聲:“你知道什么啊!現在生意不好做,黑皮狗查得嚴,北邊、東邊和西邊的好幾條線都斷了,金爺他們急得要命,還好洪哥分管的業務跟這塊沒關系。”
虎平濤心中一動,笑著問:“洪哥只管出貨?”
鄭強輕輕點了下頭,他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坐直身子,冷冷地說:“阿衡,管住你的嘴,不該問的就別問,否則麻煩上身,誰都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