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宗元停頓了一下,慢條斯理地問:“阿強,換了是你,會怎么選?”
鄭強已經明白了洪宗元的想法。他跪著往前挪了一米多,連聲哀求:“洪哥,求您給條活路吧!”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道理,洪宗元還是懂的。他嘆了口氣,伸手把鄭強從地上拉起來:“我也不想這么做,可這次是金爺下的命令。從國外進人的線都斷了,以前的做法必須改。,不能挑三揀四,也不能隨便處理。你是公司里的老人,我也不瞞你,從前年開始,公司運營就已經轉向,也就是所謂的“洗白”。可咱們入行太晚了,房地產沒有以前那么賺錢,實體經濟也景氣,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投資電商吧,大的網站看不上咱們,小的網站風險太大。做新興行業吧,咱們沒那個能力,與其說是投資,不如說是試水。”
“金爺也愁啊,頭發幾乎全白了。思來想去,還是只能重走回頭路,干老本行。”
“外面的線斷了,不但是人進不來,貨也比以前難帶。沒辦法,咱們只能自力更生,再難也得自己干?”
鄭強以前就聽過這事。他連忙問:“洪哥,您的意思是,咱們自制冰毒?”
洪宗元淡淡地說:“這是金爺幾年前就留下的后手。配方是從費率冰人手里弄來的,有廠子,有人。呵呵,你以為這些年從咱們手上出去的貨全都是海洛因?實話告訴你,其中有三成是冰塊,只是制作工藝有待提高,純度不那么好。”
鄭強用力咽了一下口水。他很清楚,洪宗元既然告訴自己這些秘密,就意味著之前的一切都不重要。
自己還是他的親信。
至于淞城方面,還有馬光偉……統統可以忽視。
“金爺發話了,公司要進一批新人。”洪宗元神情嚴肅:“當然,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要,得有保人,進來以后還有觀察期。就拿阿衡來說吧,老周是通過他朋友牽線把人招進來,阿衡與疤臉是獄友,我派人去阿衡老家那邊查過,他的背景很干凈,周圍鄰居都說他踏實肯干,愿意吃苦。年輕人腦子活泛,我得給他一個機會。”
鄭強感覺嘴里有些發苦,猶豫片刻,期期艾艾地問:“洪哥……我……您打算讓我去哪兒?”
洪宗元豎起兩根手指:“你有兩個選擇:要么去費率冰,要么去摩西各。”
“運貨?”鄭強對集團內部的工作流程很熟悉,瞇起眼睛問。
“去那邊當聯絡人。”洪宗元在煙灰缸里抖了抖雪茄灰:“別小看這個位置,其實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費率冰人很狡猾,他們拒絕提供冰塊調配流程里一個很重要的技術環節,導致咱們的貨在市場上賣不上價,只能低價銷售。杜特爾特上臺以后,對費率冰全面禁毒。不過這種事情得看人,看國家。在咱們這邊是無條件禁止,費率冰那邊雖然殺了很多人,實際效果卻不得而知……這么說吧,無論你去費率冰還是摩西各,聯絡賣貨運貨的同時,還要想辦法得到冰塊配方。如果能做到這一點,金爺絕不會虧待你。”
“現在你明白為什么就算馬光偉吞了咱們的貨款,我還是接了他的電話,答應給他繼續供貨了吧!咱們自制的冰塊品質一般,賣價底,卻畢竟還有人要。現在的客人很挑剔,吸粉末的看不起吸冰的,說什么“粉末是天然綠色無添加無污染產品”,搞得粉價最近漲了一成,冰價也比以前更低。”
“在國內種罌粟是自尋死路,費率冰人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敢坐地起價。從長遠來看,咱們自己做冰,自產自銷才是來錢的正路。所以就算品質不好,價錢再低,也得找銷路,找更多的下級分銷商。”
“馬光偉有路子,在淞城也有穩定的客戶群。像他這樣的人可不容易找,而且新的分銷商很容易出問題,誰能保證他們不是警察的臥底?所以嘛……上次的事情就算了,反正剁了他的手指,算是給他個教訓。我在電話里告訴他:要貨可以,但規矩得改,必須先交保證金,否則一切免談。”
鄭強皺起眉頭問:“洪哥,馬光偉會不會記恨在心,充當警察的線人,故意來套咱們的底?”
洪宗元平靜地說:“就算他想當線人,也得有那個能力。你想想,馬光偉賣了那么多年的貨,從他手上流出的海洛因和冰塊加起來至少有兩、三百公斤。國家法律規定,攜帶一克毒品就能入刑,而且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別說是高官貴爵,就算是外國人也一樣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