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江面前的辦公桌上,擺開一張紙條。一點五厘米的寬度,長約十公分。上面寫著幾個簡單的字,以及時間。
李勝斌感慨地笑道:“這是虎平濤傳出來的消息。我們根據這個,對“地心引力”酒吧進行了檢查,帶回了包括六名未成年人在內的疑似色1情交易人員。”
曹勇指著紙條,更正了他的說法:“不是疑似,而是根本就是。你看看這兒,小虎明明寫著“救人”兩個字。”
洪宗元看過事發當晚的所有監控視頻。虎平濤的確沒有撥打電話,泥鰍和劉書宇也全程跟在身邊。
投遞情報的機會,是離開酒吧在外面透風抽煙的那段時間。虎平濤右手拇指縫里夾著一枚特制的圓珠筆芯,只要單手就可以在掌心里完成寫字,然后單手卷起,從煙盒里拿煙的同時,指間夾了一點從褲兜里取出的顆粒狀膠塊,裝作抽煙,偷偷用唾液浸濕,與煙頭黏在一起。
另一端,黏著卷成筒狀的紙條。看著香煙燃燒差不多快到頭了,虎平濤就把它遠遠彈出去。
與泥鰍說話的地方剛好背風,正街和酒吧門口的燈光被墻壁擋住,射不過來。側面夾墻與柱子之間形成一片黑暗……如果不繞過去,走到近處,泥鰍永遠不會知道陰影里蹲著一個化裝成叫花子的便衣警察。
手機看似方便,其實并不安全。陌生號碼很容易被查,一旦泄露,前功盡棄。
曹勇認真地說:“我們安排并約定了很多接頭方式。虎平濤身邊至少有四個人,分為兩班輪換,確保二十四小時接收信息。他扔掉的任何棄物我們都會收集并檢查,確保不會遺漏任何情報。”
李勝斌從桌子側面拿出一張明顯揉過后又攤開的紙,指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手寫文字:“這是虎平濤今天早上從酒吧窗戶扔出來的。當時包著一些啃過的骨頭,還有燒烤用的竹簽。這是他對前天案情的詳解,傳遞及時,我們在第一時間收攏,沒有引起懷疑。”
王永江已經看過整理后的資料。他神情嚴肅:“這案子比我們想象中復雜。他們竟然連未成年人都不放過,這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販1毒和賣1淫集團,隱藏的黑幕也超出了想象。”
“這個的確很難控制。”曹勇眉頭緊皺,他站在辦公桌前,握緊雙拳,雙臂分開杵著桌子:“咱們是沿海城市,也是國內率先實施改革開放的地區。投資量大,工廠和商家密集。“地心引力”酒吧北面就是經開區,那里有服裝廠、玩具廠、食品加工廠、零件廠,還有很多小工藝作坊。按照今年發布的統計數字,經開區所有廠子的工人超過十二萬。”
李勝斌在旁邊接過話頭:“這還只是工人,沒有把家屬及其子女統計進去。很多打工的拖家帶口,如果把這部分算進去,至少超過二十萬。”
曹勇道:“其實有家庭的打工者都還好,最麻煩的就是單身群體。去年,我們就這個專門做過調研:單身打工者互相鄙視,男女之間涇渭分明。簡單來說,就是男的看不起女的,女的也瞧不上男的,都認為對方條件不好,平時在一起玩玩也就罷了,談婚論嫁什么的都是假的。”
王永江疑惑地問:“為什么?”
“都是錢鬧的。”曹勇解釋:“他們之所以出來打工,就是因為家里窮。一年到頭,地里那點兒收成只夠吃飽,可想要發家致富就不行。糧價低,年輕人不愿意種地,都跑到咱們這邊找工作。以服裝廠為例,工作是重復操作模式,裁片、剪口、縫份,還有做過肩和骨位,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只要短期訓練就能上崗,初中生就能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