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這種地方,專業性極強。可無論是任何單位,或多或少都存在人浮于事和外行領導內行的現象。
李金陽不是專業警察院校出身,他早年是干文員的,通過寫材料等方式得到上級青睞,加上為人圓滑,這才升了上來……這都是以前的事了。
國家一直對警察隊伍進行整頓與清理。與過去相比,漏洞和弊病越來越少,隊伍戰斗力越來越強。以公務員為例,以前從事業編或者外聘轉入,是不需要招考的。后來政策變化,相當公務員就必須通過考試。
隨著機構改革逐步加強,人員晉升條例逐漸細化,像李金陽這種走文員路線上來的例子,以后不會有了。如果他本人在現有職位上如不能做出成績,很快就會被實力強悍的新人取代。至于他的去處,只能轉入地方部門,等著退休。
包括王永江在內,很多人看不起李金陽。
但不管怎么樣,他畢竟是副局。
李金陽清楚自己的弱勢,他也想從根本上改變這種狀況。因此他強烈要求進“一一八”專案組。一旦這案子破了,就少不了自己的功勞。
專案組成員都是精兵強將,如果進來只是當個悶葫蘆,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會做,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李金陽知道自己在偵破方面毫無經驗,與其亂說話被人笑話,不如做點兒自己擅長的事情。
他很聰明,從不與王永江等人正面沖突,只做好后勤工作。比如從省廳那里爭取更多的撥款,讓食堂給專案組加餐,對警察家屬給予照顧等方面,他盡心盡力,非常負責。
如果在其它單位,李金陽會是一個好領導。
警察局不同,除了搞好人緣關系,這里更看重的是本事,是戰績。
既然是專案組領導,李金陽至少要在決策方面表現出自己的能力。具體的事情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做,領導意見很重要。
“黑魚的情報太模糊了,沒有具體的指向性,很難找到突破口和調查方向。”李金陽嚴肅地說。
曹勇站起來,據理力爭:“李副,黑魚臥底時間斷,目前還沒能進入昌達公司核心。他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警察,發出最高等級的預警,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現在應該加強對昌達公司的監控,尤其是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目標應該會有大動作。”
李勝斌也點頭應和:“黑魚上次發來的消息就很準確,我們及時出動,解救了很多未成年人。”
“這案子的重點是查找偷渡入境的失蹤者,還有毒品!”李金陽有些惱火,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驟然提高音量:“酒吧那種地方,只要加強監控就行。每天晚上待在里面的那些人,表面上是未成年少女,實際上就是小太妹,缺乏父母管教,一群社會垃圾……同志們,我們的重點是案件本身,不要受其它的問題干擾。”
在座的眾人面面相覷。
王永江皺緊眉頭,勸道:“老李,你這話就過分了。我們是警察,對不同人群的概念性劃分,只有老百姓和罪犯。社會垃圾之類的話就別再說了。都是些孩子,誰都有不懂事的時候。警察有很大一部分職責是制止和預防犯罪。尤其對未成年人,更多的是勸解,還有引導。”
李金陽冷冷地發出譏諷:“這就是黑魚的任務?我記得他這個臥底主查的方向的毒品和失蹤人口,什么時候變成了心理輔導師啊?”
王永江眉頭皺得更深了:“這是兩碼事。老李,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現在是案情分析會,我們只針對黑魚發回來的這份情報進行討論,不要牽扯其它。”
話音剛落,李金陽以極快的語速道:“我覺得黑魚的能力很一般,沒有你們說的那么強。從他開始臥底到現在,快兩個月了,前前后后就發回兩份情報。上次的也就算了,這次更離譜,只有一個數字“一”。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覺得再這樣下去就沒法開展工作。”
王永江眼中精光一閃,他側身挪了一下椅子,直接面對著李金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從立案到現在,上級領導一直在催促盡快破案,我們卻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李金陽侃侃而談:“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尋找突破口,找到偵破案子的最佳辦法。”
“我從一開始就反對任用黑魚為臥底。他不是我們濱海本地人……先說明啊,我沒有地域歧視,我是就事論事。濱海和國內別的地方區別很大。口音、生活習慣、理念……都會造成思維誤差。再說了,黑魚是從滇省借調過來,這案子能不能破,他在其中發揮了多少作用,對他本人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影響。同志們,激勵機制很重要。職責感我就不說了,臥底也是一種工作,磨洋工和認真上班是兩種概念。如果黑魚這次傳出來的消息很重要,我也不會提出換人。可他傳出來的情報只有一個數字“一”,我覺得他態度上就很敷衍,也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