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很惱火。畢竟從決定資助開始,已經兩年多了。我和你姐姐是真把她當女兒看待。她家里完全不管她,一分錢都不給。她的學雜費、書費、生活費什么的都是我們出。學費這塊支出不大,主要是生活費,雖然標準不如小濤,但也不算少了。她上高一的時候我們每個月給她三百塊錢,住宿費什么的另算。”
虎平濤緩緩點了下頭:“的確不少了。”
“后來她改變了想法。”蘇志恒道:“說起來,還是那幾個跟她談戀愛的男生家長起了作用。學校因為這事把家長叫來學校,他們才知道自家孩子跟這個女孩之間不清不楚。這在家長看來就是逆鱗。本來嘛,好不容易進了重點高中,為的就是三年以后考大學,更別說是當初進來就托了各種關系,花了大筆的贊助款。孩子不懂事,家長可不糊涂,再加上當時學期也快結束了,于是各家想各家的辦法。有的借讀,轉去其它學校;有的出國;還有的家里三令五申:如果你再跟那女的搞在一起,你就滾出去……反正被這么一搞,圍在她身邊的男孩子一下子散了。”
“有個男生的父親,是奔馳在地州上的代理商。平濤你想想,這種背景的家庭,怎么可能要她這樣的兒媳婦?”
虎平濤淡淡地說:“小女生不懂事,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從那以后,她變老實了。”蘇志恒道:“可能是被現實刺激,也可能是終于發現除了好好讀書,她沒有更好的出路,反正她后來沒再談戀愛,只是每次寫信過來,找我要更多的錢。”
“一個月三百塊還不夠嗎?”虎平濤譏諷地問:“我上大學的時候,我爸每個月才給我五百。”
蘇志恒道:“她說要我給她買個手機,但手機在學校里不準用。我和你姐姐商量,覺得現在這社會,完全禁止手機是不可能的。尤其寒暑假的時候,學生用手機上網的情況很普遍,就給她買了個華為。我托朋友把新買的手機給她帶下去,第二個星期她寫信上來,埋怨我,說她空歡喜一場,還以為我給她買的是蘋果……”
虎平濤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開始理解蘇志恒:“這事兒我姐知道了?”
蘇志恒點點頭:“這人吶,變化是真大。我后來也想通了,資助就資助吧,反正我和你姐姐問心無愧。既然決定幫助她上學,那就好事做到底,等到她高考,看情況,再決定高考以后是否繼續后面的資助。”
“她察覺到我們態度上的變化,信也來的少了。我跟她班主任一直保持聯系,說是她上課的時候經常走神,成績雖然有所提高,升幅卻不大,基本上保持在倒數十名左右的樣子。”
“高考前的那個暑假,她來省城找我,直接找到家里,我和你姐姐都很意外。她帶了些干辣椒和洋芋片,都是她家里做的。她說想上大學,說了很多感謝的話,也說以前年紀小不懂事,求我們能繼續支持她念書。”
虎平濤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高中生大多性子執拗,個性很強。她能說出這種話,感覺前后判若兩人啊……等等,姐夫你剛才說她在班上成績排名靠后,那個時候卻偏偏找你們認錯……怎么,她對高考沒有信心?”
蘇志恒的聲音有些沉重:“你猜對了……我之前就在電話里與她的班主任聊過這事。她的學習成績不好,按照模擬考的分數,最多只能上個三本。”
虎平濤頓時心領神會:“國家的義務教育只有九年,上大學是要花錢的,何況三本不比一本,花錢更多。”
蘇志恒悶悶不樂地說:“她家里不可能拿出這筆錢供她上學。后來我去了一趟她家里,就上學的事兒跟她父母談過。她繼父的態度很堅決:如果上大學要花錢,就不讀了,直接回家找個男人嫁了,收彩禮。”
虎平濤嘆道:“她拒絕接受這樣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