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偉與唐元面面相覷。
張藝軒聽得很專注,臉上神情回味無窮。
丁健低著頭,胖乎乎的短粗手指相互搭著,仿佛小孩子玩著無聊游戲。
曹立軍繼續道:“你們別想多了,月萍是個很傳統的女人,那天晚上只是送她回家,沒有更多的接觸。”
王雄杰對此深以為然:“你們談了多久才結婚?”
“半年。”理工男對數字尤其敏感:“準確地說,是六個月零四天。”
王雄杰深深吸了一口煙:“于是她搭上了你這條大船?”
曹立軍手上的煙已經燃至盡頭,他松開手指,看著煙頭掉在地上,抬起腳,用力踩熄:“那時候我真的很喜歡她。男人嘛,少年時愛色,老了就愛財。我剛過中年,娶一個比自己年輕十五歲的女人,很自豪,很驕傲,同時也伴隨著強烈的危機意識。這種感覺很復雜,就像捧著一個珍寶,生怕不小心摔壞了。我怕她出軌,怕她被別人男人引誘,怕她婚后對我不滿意,所以我盡可能滿足她提出的各種條件。”
虎平濤試探著問:“白老師的工作,是你介紹的?”
曹立軍點點頭:“我先介紹她去市群藝館,畢竟她是舞蹈專業,而且那邊也是體制內。月萍人長得漂亮,善于學習。那時候上面對黨史教育重視程度遠不如現在,我不是中共黨員,我是九三的。支部搞活動,我帶著月萍一起參加。聚會談論的時候,我們談話她就坐在旁邊。支部里一些老人對國家和歷史看得很透徹,他們的很多觀點已經被證明是正確的。尤其是黨史教育,當時他們就認為國家在黨建這塊的力度會逐步加強。以前是因為經濟上不去,沒錢就搞不了活動。現在不同,黨建力度越來越大。”
“那次支部活動結束后,月萍問我能不能幫她換個單位,說是想去黨校,哪怕從頭干起也行。我是省里的專家,多少有點兒關系,就幫她聯絡了一下,沒想到她還的通過考試進去了。”
“接下來,她順風順水,下基層掛職,回來以后接連晉升。”
王雄杰吸了一口煙,意味深長地說:“這是好事兒啊!”
“對她來說是這樣……”曹立軍的話語有些無奈,更多的還是輕蔑,甚至夾雜著一絲憤怒:“那時候我們感情還不錯,她幾乎每天晚上都在外面吃飯。從區上到省里,大大小小排得上號的官員,再不就是各種企業老板。月萍當時的身份很微妙,沒有行政級別,就是一個普通的黨校老師。我一直不明白她為什么放棄群藝館的工作,一門心思的想要進黨校?”
王雄杰笑了,他彈了彈煙灰,淡淡地說:“這是兩個工作性質截然不同的單位。群藝館是很清閑的,主抓文藝創作。黨校則不同,講究政治正確,還要看你是否具備相應的專業能力。白老師能進去任職,說明她自身條件過硬,你在其中頂多就是起到牽線搭橋的作用。”
曹立軍沒有否認:“我也是后來才明白這個道理。而且當了老師,情況就不一樣了。中國人講究師規孝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黨校這種地方,每年培訓的人來來去去,有大量的優秀人才。尤其是那些年輕人,能力得到認可,就能往上提拔。月萍在執教期間認識了很多這樣的人,構建起屬于她的關系網。”
虎平濤對此頗為理解:“桃李滿天下,就算當老師的不主動開口,很多事情也有學生主動幫忙。”
曹立軍神情僵硬:“她每天的飯局就這么來的。在黨校教書半年,認識的人越來越多,飯局酒局一個接一個。剛開始的時候,她讓我陪著去。吃了幾次飯,感覺很不對味兒。我不喜歡喝酒,可那種場合根本躲不開。人家舉著杯子敬你,不喝都不行。倒不是說我體質差,而是我真的不愿意喝。我酒量不好,一喝就醉,第二天醒不過來還誤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