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邢樂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一整天了,她從未見過虎平濤抽煙。
有煙癮的人根本不是這個樣子。
不過看虎平濤現在的模樣,神情悠然,穩坐釣魚臺。
他把點燃的香煙夾在指間,滑開手機屏幕,淡淡地對單文飛說:“我給你十分鐘。愿意說的話,我可以把你從涉案人員名單上劃掉。如果不愿意說,那就換個人來跟你談。我提醒你,到時候事情就不是現在這么簡單。你得明白,這不是普通的案子,是投毒,是預謀殺人。”
邢樂心領神會,在旁邊附和著助攻:“知情不報以同犯論處。但如果有立功表現,主動交代問題,就能減少罪責,甚至免于處罰。”
這話讓單文飛眼前一亮,忙不迭地問:“如果我說了,真的可以免責?”
虎平濤噴吐著煙霧,緩緩地說:“這得看你說的是否與我們掌握的情況相吻合。”
“我說!我都說!”單文飛心中的最后一絲防線徹底崩潰。
……
“那天我接到單子,就去了“景頗人家”拿外賣。總共三個菜:一份包燒豆腐,一份包燒牛肉,一份炸牛皮,還有一份米飯和一盒蘸水。東西送到省委黨校,客人姓白。”
“干我們這行講時間將速度,去了貨就要盡快送到。那家餐館離省委黨校不遠,正好我有另外兩個單也是同一方向,就抓緊時間趕過去。”
“去省委黨校必須走茶園路,然后從洪家橋路口往南轉,經過北關,再從尚紅巷過去,右轉進入民政街,再往前一百多米,就到了目的地。”
“尚紅巷雖說是條巷子,可前些年舊城改造,已經拓寬了變成公路。那是一個五道岔口,紅綠燈只管十字來回的車輛行人。尚紅巷旁邊是永道街,兩條路剛好形成一個夾角,因為都靠北,所以綠燈亮的時候永道街直行,等到左轉燈亮的時候,才能從尚紅巷轉入民政街。”
“我忙著送貨,電動車速度比平時快了點兒,從尚紅巷拐彎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女的。”
說到這里,單文飛顯得有些心虛,神情也不太自然,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虎平濤神色平靜:“送快遞和外賣的都是地面飛行超人啊!行車不遵規,親人兩行淚。我知道你在懼怕什么……行了,別想那么多,接著往下說……還有,說仔細點兒,描述一下那個被你撞倒的女人長什么樣。”
單文飛連忙回答:“她挺胖的,穿著一件灰色外套,款式普通,很常見的那種。下面是藏青色的長褲,鞋子是白的,常見的運動款,很廉價的那種。”
正在做記錄的邢樂奇怪地問:“你怎么對她的衣服記得那么清楚?”
單文飛尷尬地搓了搓手:“……我們送外賣,每天都要騎著電動車在城里來回。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干我們這行就跟開大貨車的司機是一個道理,不是被人撞,就總有撞人的時候。我剛入行的時候,公司里的老人就說過:如果不小心撞了人,一定要看清楚對方是否受傷?他的隨身物品有沒有損壞?還有就是身上的衣服是否因為碰撞導致破損?”
“這幾點很重要……現在碰瓷的多,已經搞成一個新興行業了。為了弄錢,那些人無所不用其極。我有個朋友買了輛車,有一次外出,開車上了輔路。那里原先是人行道,因為城市擁堵,交通微循環改造,就把那條人行道拓寬,小型車輛可以慢速借道繞行。因為是舊路,就沿用了過去的地磚,沒有改成瀝青路面。”
“那種路面以前只是為了行人設計,車來車往碾壓多了,地磚就變得松動,遇到下空的位置,車輪碾上去就會發出響聲。”
“那天我朋友開著車往那條路走,剛好碾著一塊空轉,旁邊立刻有人叫起來,說是“壓著人了”。我朋友連忙把車停住,下去一看,只見一個男的坐在地上,捂著腳,說是車子碾了他的腳。我朋友沒多想,連忙扶著他上了車,準備去醫院,可那男的說,這點兒小傷,給個幾百塊錢就行了。”
“我朋友那時候年輕,剛拿到駕照,也沒什么經驗,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那男的還裝模作樣說:如果報警,至少要扣六分,去了醫院如果查出其它毛病,到時候就不是幾百塊錢能解決……就這樣連哄帶騙,我朋友給了他五百,還對那個碰瓷的千恩萬謝。”
邢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怎么感覺就像被人家賣了,還老老實實給人數錢?”
單文飛愁眉苦臉道:“所以我也怕啊!我一個農民,進城打工就為了掙錢。,誰都唯愿順順當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