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陶興正抬起頭:“有點兒渴了,能給我點兒水嗎?”
虎平濤起身給他倒了杯水,陶興正接過一飲而盡,他用衣服袖子擦了擦嘴角:“王慶國和楊達富肯定沒跟你們說過這些事。”
虎平濤有些好奇:“你為什么這么肯定?”
“我跟他們不一樣。”陶興正放下空紙杯,神情有些落寞:“零三年的時候,我因為聚眾賭博進過局子,拘留十五天。我知道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兒子念書挺厲害的,高中畢業考上一本。他腦子靈活,想法也多,他到學校報名注冊,然后當兵入伍,可到當地的征兵辦公室告訴他,政審不過關。”
虎平濤嘆了口氣:“你有過拘留記錄,又是直系親屬……賭博,害人害己啊!”
陶興正的眼圈有些泛紅:“那次被抓,就是因為鄭千山。賭局是他約的,還有外村的兩個人,玩鋤大地。那天運氣好,我和老鄭兩個人都贏了,加在一塊兒有一千多。外村的那倆人有一個心里覺得下不去,就去派出所舉報,說我們設局騙他的錢。”
虎平濤連連搖頭:“怎么還有這種人?腦子有病吧!”
“是啊!那家伙就是個傻子。”陶興正滿臉都是懊惱:“自己輸了就輸了,偏偏跑到派出所把所有人都坑進去。他以為警察能幫他把錢要回來,結果連他自己也進了看守所。”
“所以你恨上了鄭千山?”虎平濤問。
陶興正緩緩點頭:“如果不是他,我兒子大學畢業以后肯定能有份好工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企業里當文員,每天很晚才回家。”
雖然這些事情與案情本身幾乎沒有關聯,虎平濤仍然耐心地問:“王慶國和楊達富他們倆與鄭千山關系怎么樣?”
陶興正沉默了幾秒鐘,嘆道:“王慶國是個老實人,只是沒有張立根那么老實……九八年的時候,鄭千山約著他去了一趟昭城,說是買蘋果,賣到別的地方賺差價。昭城蘋果名氣很大,鄭千山說他在當地有個親戚,蘋果價錢便宜,每人湊個五千塊錢,加起來就是一萬塊,差不多連買果子加租車的錢都夠了。王慶國被說的有些心動,就跟著他去了。”
有了之前的經驗,虎平濤大體猜到了結局:“王慶國被騙了?”
陶興正點了下頭:“鄭千山的確帶著老王去了果園,也買了蘋果,還租了一輛大卡車。老王后來告訴我,那個所謂的親戚招待吃飯,灌了他很多酒,當時暈乎乎的,就沒看著果子裝車。等到第二天,鄭千山讓他帶著司機,把果子運往豫西,他自己說是家里有事要先回去。王慶國覺得反正已經買了蘋果,運輸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只要把果子運過去就能收錢,也沒多想,于是答應了。”
“等到了豫西,下貨,老王才發現被坑了————除了表面上的那一層是好蘋果,下面的全是歪瓜劣棗。小的、爛的、生果……總之那些果子根本沒人要,老王在那邊降價到一毛錢一斤也賣不出去。最后實在沒辦法,只能全部扔垃圾堆。他自己還得倒貼運費。如果不是給家里打電話匯款過去,就只能在豫西要飯。”
“后來才知道,經營果園那人根本不是鄭千山的親戚,經營不善,當年的果子根本沒人要。鄭千山跟人家談好,七分錢一斤的收購價。經營果園那人覺得多少能收回點兒成本,于是答應了,兩人設計一個圈套,讓王慶國鉆進去。”
虎平濤問:“鄭千山在中間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