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行動抽調了邊檢站超過半數的人。與其它地方不同,西洛是重要邊境口岸,每天出入關卡的人員數量龐大,同時還涉及到各種貨物的入關申報及檢查工作。現在臨時加派的任務已經完成,抓獲的販毒分子交由邊境派出所處理,繳獲的毒品由省廳特別工作組查收。
這僅僅只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案情重大,張光北身為檢查站一把手,必須參與后續工作。單位上雖然還有另外幾位副站長,可他們肩膀上的擔子也很重。
現在張青保已經送抵醫院,無論搶救結果如何,虎平濤和其他人都必須盡快返回邊檢站。如果因為人手不足導致日常工作出現問題,那才是得不償失。
還有……張青家情緒激動,雖說他是死者家屬,可留在醫院誰也不保證會不會做出什么過激行為。
綜合考慮,還是讓他先回邊檢站。
張光北往前走了一步,心情復雜地看著淚流滿面,哽咽不語的張青家:“回去吧,我已經通知了桂蘭,她中午帶著孩子過來,看你哥最后一眼。”
虎平濤連忙沖著李通使了個眼色,兩人分別架住張青家的胳膊,連拖帶扛,帶著徹底失去行動能力的他往外走。
下了樓,上了車,李通鉆進駕駛室,虎平濤坐在后面陪著張青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悲涼。
……
回到邊檢站,已經是下午。
跟劉棟說了一聲,虎平濤把張青家安排回宿舍,吩咐值班警員看著他,又讓食堂煮了碗面條送過去,這才換上制服和裝備,到關口換崗。
誰都想早點兒休息,可排班輪班是固定的。偶爾一次例外,就有可能形成常態。
身為副站長,決不能開這樣的頭。
……
兩天后,張光北回來了,同時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和兩個男孩。
她們都帶著黑臂章。
張光北把虎平濤叫到辦公室,介紹:“這是青保的媳婦兒陳桂蘭,這兩個是青保的兒子,廣鯤、廣鵬。”
“這是虎平濤。青保那天晚上就是跟平濤一個組,是他把青保從山上背下來,送到醫院。”
陳桂蘭四十多歲了,烏黑的頭發,黑里透紅的皮膚,身子看上去很結實,雙手骨節粗大,平時應該忙于農活,指甲有些黑。
“謝謝!青保的同事都是好人。”陳桂蘭不善于用語言表達感情,但人很實在,一個勁兒的道謝。
虎平濤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憋了幾秒鐘,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緒,盡可能以平緩的語調說:“……青保是個好人,我們……我們平時經常聚在一起吃飯。”
這種時候本該說些安慰的話,但虎平濤很清楚,如果真這樣說了,極有可能適得其反。他深深吸了口氣,將視線轉移到兩個身高與陳桂蘭差不多的男孩身上。
“上初幾了?”他注視著他們。
兩個孩子都剪著平頭,穿著樸素,很干凈。張廣鯤是哥哥,他回答的聲音很大:“初二。”
“成績怎么樣?”虎平濤努力擠出一絲笑。
張廣鵬道:“年級前十沒問題。”
“不錯!繼續保持!”虎平濤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滲入許多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溫和:“平時有什么需要,或者學習方面遇到問題,就來找我。或者……打電話也行。”
他隨即補充了一句:“尤其是外語和數學方面。”
昨天,站里就為張青保搞了一次捐款,僅限于副站長以上的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