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虎平濤有些不解,咽下嘴里的時候:“站長,啥事兒啊?我正吃飯呢!”
“叫你來就來。”張光北在電話里笑道:“讓食堂的人給你打個包,趕緊的,你家里人來了。”
“啊!”虎平濤頓時睜大眼睛:“誰啊?”
“你來了就知道了。”張光北掛斷電話。
……
拎著飯盒,虎平濤忐忑不安且期待地走進站長辦公室,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父親。
他穿著制服,雖是薄款的作訓服,卻一絲不茍。戴著軍帽,扣著風紀,保持著標準的軍人坐姿。
看著站在門口踟躕的虎平濤,張光北一直憋著笑。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虎平濤招招手:“小虎,進來。”
張光北隨即讓出位置,笑道:“晚上我給你換了班,你就陪你爸爸說說話,多聊會兒。”
走出辦公室,他順手把房門帶上。
房間里只剩下父子倆。
虎平濤臉上浮起似笑非笑,略顯尷尬的表情:“爸,您怎么來了?”
虎崇先的眼神如鋼鐵般堅硬,他的上嘴唇飽滿且略帶潮濕,胡子刮得干干凈凈,只是上了年紀,面皮上夾雜著很多黑色與棕灰色的斑點。
“我過來開會。州武裝部的老楊也在。以前工兵營的老楊,小時候你管他叫楊叔叔,應該有印象。”
虎平濤點點頭:“我記得。”
虎崇先剛硬的臉上釋放出一絲溫和:“他知道你在西洛。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一直夸你,說你表現不錯,連續立功,最近還破獲了一起武裝運1毒的案子。我想著反正離得不算遠,明天上午的討論會不用參加,下午的總結我再回去,時間上來得及,就趁著今天晚上有空,來看看你。”
虎平濤笑了,心中充滿了喜悅。
他很清楚父親的脾氣,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來地州上開會應該是真的,可要說到只是“趁著晚上有空來看看兒子”,這話的水分就很大。
父親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這趟是專程而來,自己就算知道了,也沒必要點破。
“您吃飯了嗎?”虎平濤感覺身體里涌動著一股激動熱流,尤其在父親面前,更有著一種與生俱來,恐怕永遠都會存在的惶恐。
“沒有。”虎崇先回答的很干脆,他目光隨即落到兒子從走進辦公室以后就一直拎在手里的那個塑料袋上。抬起手,指了一下,問:“這是什么?”
“剛才在食堂吃飯,剛吃到一半,就接到張站長的電話,說是家里有人來看我。”虎平濤把手里的塑料袋舉高:“我就打了個包帶著,等會兒再吃。”
虎平濤威嚴的臉上透出幾分慈祥,他說話歷來很直接:“附近有沒有合適的館子?”
虎平濤知道父親所說“合適”兩個字的含義。那指的是價錢便宜,味道還得不錯。
當然,如果二者不能兼具,首先考慮的是前者。
“有。”他高興地笑道:“我帶您去吧!”
……
邊檢站距離最近的寨子有三公里,不算遠。
虎崇先讓警衛員和其它隨行人員安排在食堂用餐。他上了虎平濤的車,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神情保持著習慣性的威嚴,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會注意到其嘴角微微向上彎曲,有種在他身上難以看到的滿足……或者應該說是得意。
寨子里有家餐館,是個叫做依光罕的女人開的。雖說已經五十多歲了,身材卻保持的很不錯,手腳也麻利。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依光罕的館子也一樣,小雖小,卻仍用竹籬分開,做了兩個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的包間。
魚很新鮮,是早上從附近魚塘里送來的羅非魚。加上切成細絲泡在壇子里自然發酵的酸筍,加點兒鮮紅的辣椒,湯汁鮮美,酸辣可口。
雞是現宰的。這邊沒有吃雞血的習慣,而且是散養的小土雞,一刀砍掉雞頭,隨便幾下拔掉雞毛,掏空內臟,然后把各種佐料塞進去,再將整個雞身從中間剖開,擺在鐵絲網制成的烤架上……一系列動作快得令人眼花繚亂,空氣中很快散發出一股誘人的濃香。
韓劇里經常出現“烤五花肉”這道菜,傣味館子里也有,卻是用鹽巴辣子腌過,整條肉直接放在火上烤至半熟,再用剪刀切斷,在烤架上攤開,撒上各種調料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