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濤咂了咂嘴:“這就難查了。”
張青衛有些犯難地搓著手:“我們所上平時主要工作是維穩和勘界,技術力量有限,遇到這種案子,如果短時間找不到線索,只能移交給州里和省廳。可問題是……”
看著他犯難的樣子,虎平濤疑惑地問:“怎么,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案子?”
張青衛沉重地點了下頭:“昨天,勐梭寨子里又死了一個人。”
“他叫巖宰,也是年輕人,今年二十七歲。前天晚上外出,徹夜未歸。昨天上午有人在村口池塘里發現了他的尸體。”
虎平濤皺起眉頭:“溺亡?”
“是的。”張青衛回答:“初步尸檢顯示是這樣。”
虎平濤隱隱有種預感:“前后兩名死者之間有關聯?”
“他們是朋友,很好的那種。”張青衛道:“甚至以兄弟相稱。”
虎平濤微微點頭:“這樣吧!我跟站長說一聲,下午跟你跑一趟。有些問題必須去案發現場看了才能做出判斷。”
……
勐梭寨的水塘很大,很普通,在很多村寨都能看到類似的存在。這其實是一種具有抗旱防澇功能,類似于小型水庫的基礎設施。平時主要用于儲備,供應全寨人的生活用水。
水塘邊已經用黃黑色帶子拉起了警戒線,將東南方向與水塘連接的部分圍攏,還在旁邊的土壟上插了一塊木牌,上面寫著“禁入”兩個醒目大字。
虎平濤指著木牌問張青衛:“昨天就圈起來了?”
張青衛點點頭:“是的。我專門派了兩個人在這里守著,晚上睡覺也是輪換。平濤你不知道,我心里是真急啊!”
虎平濤微微一笑。在西洛邊檢站待久了,他很清楚張青衛的想法。這一帶雖說靠近邊界,但真正作奸犯科的人其實很少。兩個原因:一是省、地州、縣區層層加碼,落實各種政策,對邊境地區管控嚴格,普法宣傳和義務教育都很到位。二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自衛反擊戰的老兵退伍回家。這些年對軍警的待遇大幅度改善,尤其是退伍老兵,在確定政治思想過硬的前提下,這些人在村子里頗有威望,多多少少擔任職務,能起到很好的帶頭人作用。
以勐梭寨為例,雖說達不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標準,但幾十年了,這里從未發生過盜搶案件。
這次一下子接連死了兩個人,難怪張青衛急得跟什么似的,就關心著什么時候能破案。
他湊近虎平濤身邊,誠懇地說:“術業有專攻。我也不瞞你,別看我是派出所長,可這方面我是真不行,說到底還得依靠你們這些刑偵高手。但我可以保證給予支持。無論調查取證還是其它方面的工作,你說往東,我絕不往西。”
虎平濤開玩笑道:“三哥,您這就過謙啦!”
張青衛是個老實人:“你幫我的忙,我當然要……”
他忽然反應過來:“你剛才叫我什么?”
虎平濤滿臉都是純潔無辜的表情:“三哥啊!你排行第三,不叫三哥叫什么?”
“滾!”張青衛沒好氣地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才是阿三……記住了,可以叫我老三,但決不允許叫什么三哥。警告一次:再叫翻臉啊!”
虎平濤不再言語,捂著嘴往水塘邊走去。
被警戒線圍在圈里的地塊,有個很大的水泥平臺。臺階往下一直延伸到水底,這樣做是為了方便村民取水。
虎平濤站在距離水面最近的臺階上,從衣袋里拿出一把鋼卷尺,拉開,將頂端垂直探下去,感覺觸底后,把尺盒收到距離水面的位置,用拇指壓住,緩緩收回。
這是一個用水泥和磚塊砌成的平底水塘,目前在水深一米二左右,上下浮動不超過三毫米。
收起鋼卷尺,虎平濤蹲在水塘邊,注視著側面水泥地上那個用白色粉筆劃出的圈,陷入沉思。
張青衛走到旁邊,陪著他蹲下,低聲問:“有沒有發現?”
虎平濤指著粉筆線圈:“當時死者是在這個位置?這感覺不太對勁兒啊!就算是溺亡,尸體也應該是漂著才對……怎么,當時是處于沉底狀態?”
張青衛搖搖頭:“死者就在這兒,泡了很長時間,頭向下漂著,肚子有點兒鼓。我當時看了也覺得奇怪,等撈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水池邊有個釘子,剛好掛在他衣服上。”
說著,張青衛站起來,沿著塘邊走了幾步,指著腳下:“喏,就在那兒。”
沿著他手指的方向,虎平濤看到水面以下的堅硬壁面上,有一顆凸出來的細小黑色棍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