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濤老老實實回答“暫時沒有。”
初來乍到,下到溝底也才十多分鐘,要是真的從這堆車輛殘骸里看出什么,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陸曉旭死人般的僵硬面孔終于露出一絲笑“我還以為內地警察要高明得多這樣我就放心了。”
話雖然說得難聽,卻沒有用上譏諷的語氣。恰恰相反,甚至有些自嘲。
張萬河知道一些這案子內幕,問“小陸,你這是怎么了”
陸曉旭皺起眉頭,不太情愿地說“查了很久,一直沒有頭緒。各方面證據都表明這是一起交通事故,上面想要盡快結案,催了好幾次了。”
虎平濤注視著他“你認為是交通事故嗎”
陸曉旭沉默了很久,認真地說“我認識那個司機。他是個很不錯的人。拋開性格不談,他吃開車這碗飯已經幾十年了。技術方面絕對沒有問題,平時做事也小心謹慎。”
“這案子剛好是我負責。我去醫院問過他,他說事發的時候,剎車失靈,剛好校車處在公路外圍。他想要往左轉,擠壓迎面過來的對頭車,就算是發生碰撞也比翻到山溝里好得多。可問題是方向盤在那個時候也出了問題。”
張萬河與虎平濤相互對視,從彼此眼睛里看到了驚訝。
虎平濤問“會不會是司機為了推脫責任,故意這么說的”
陸曉旭有些不高興“他不是那種人。”
張萬河畢竟年齡擺在這里,資格也比較老,說話就沒那么多的顧忌“這就怪了。如果是機械系統有毛病,為什么偏偏在那個時候出事”
陸曉旭硬邦邦地回答“這段路是長下坡。”
張萬河卻不這么看“從市區到這兒,前面還有三段長下坡,這說不過去。”
“之前的下坡路段沒有這么陡,路面情況也比這里好得多。”陸曉旭解釋“小鳳山景區是最近才熱起來的,路段雖是新修,卻基本上保持了原狀,沒有拓寬。”
張萬河道“可你們警署的檢查結果顯示,車輛本身沒有問題。”
陸曉旭苦惱地嘆了口氣“這就是問題關鍵所在。我相信司機,卻沒辦法說服別人。”
張萬河與虎平濤都不好接他的話。
冷場。
陰沉沉的天空又下起了雨。
幾個人離開溝底,爬上山坡,上了各自的車。
張萬河坐進駕駛室里,沒有急于發動引擎。他拿出香煙,遞了一根給虎平濤,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用打火機點燃,然后上身前傾,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默默注視著停在正前方的那輛警車。
那是陸曉旭和其他幾名警員的車。
虎平濤吸了口煙,右手夾著香煙伸出窗外彈了一下,隨即湊到張萬河旁邊,目光同樣注視著正前方的警車,疑惑地問“張哥,你跟他很熟”
張萬河淡淡地說“算是吧我認識他父親。”
這句話富含的意義實在太多了。張萬河沒說“熟人”,也沒說是“朋友”,只說是“某人的父親”。
虎平濤很識趣,沒再接著問。
“這小子很倔強。”張萬河吞云吐霧,慢條斯理的解釋“十多年前,我在米國剛拿到律師資格證,就接到小姐的電話,讓我趕回來幫人打官司。”
虎平濤會意地點了下頭“陸曉旭的父親”
張萬河“嗯”了一聲,繼續道“小姐是個心善的。年輕的時候,她就更是愛心泛濫。說起來也是巧,那次她和朋友開車外出,在橋上遇到一個打算跳河自殺的男人。當時小姐已經開車從那男的旁邊過去了,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連忙把車子倒回去,把人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