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老爺適逢任期滿了調職,見帶著女兒多有不便,便把那小丫頭送回了兩浙路李氏族中生活。
再后來李老爺續了弦,又輾轉各地外任,李小姐就一直在李氏族中,直到出嫁。李老爺給她說了一門廣南府的親事,門第與李家當年相當。
李小姐是拿著母親的嫁妝冊子出嫁的,出嫁時京中沒有人回來,李老爺的新太太生病出不了門,李老爺只給她添了五百兩銀子壓箱底,此時李老爺已經升任工部主事。
李小姐嫁去廣南魏家后,那魏公子倒也爭氣,一口氣考了出去,直至秋闈,竟和李奶奶那屢試不第的舅舅做了同年。
魏公子兄弟眾多,上京時趕考時,母親就讓這李奶奶隨他一起去打點生活,順便探望父親。
可這李太太還沒到京中,就在半路遇到了同樣上京的舅舅。
舅舅告訴她,父親的續弦居然是翁家的嫡女,只和原來那姨娘隔了房,而且那姨娘在那續弦進門前就死了。
兩個讀書人加個從小寄居族中的小姐,心思都不簡單,細想想就覺得這事不對,便也不敢打草驚蛇,只等二人專心考過秋闈之后,再做打算。
但這李家女婿上京考秋闈,女兒也跟著來了,總不能不到李府拜見娘家父母,小兩口派了個常隨騎馬快走,到李老爺門上送了信兒。
到得京城,魏公子和李奶奶帶著備好的禮,直接去了李家,卻只得了李老爺一碗茶,太太稱病連面都沒露。
這中間的首尾,李奶奶細想了想,覺得十分心驚,便自己蹲在父親家門前找機會,想先看看那翁氏。
那翁氏深居簡出,李奶奶守了許久,才守到一回她到廟里上香的機會,看了一眼。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此翁氏可不正是當年那翁姨娘,連老都沒怎么老。
李太太回得租住的院子,把這事講給了舅舅和相公。三人細細分析了一日,都覺得趙太太這死只怕有蹊蹺,若果真蹊蹺,那李老爺怕是受了這翁氏蠱惑,否則的話,怎能讓她詐死之后又娶進門?若要謀,便謀的是那趙太太的嫁妝。
可那些年,李奶奶雖然生活在族中,倒也不缺銀錢,那嫁妝冊子,李奶奶出嫁時,舅舅也看過,竟和家中存的沒什么區別。
三人七想八想,想到這生息上,那李奶奶哪里知道,兩浙路二百畝上好水田的莊子一年生息能有多少?最繁華的大街上的商鋪一年能生利多少?被那舅舅一說,李奶奶嚇了一大跳,若是真的,那簡直就是鳳凰變了山雞。
李太太娘家舅舅便打發了一個家中得用的管事,去了兩浙路,把這事托付給了張家在兩浙路的大管事。
那李奶奶娘家舅舅和張家管事因生意上的來往,交情莫逆,加上張家在商行素來有聲望,又持中守正,李家管事拿著自家姑奶奶的嫁妝冊子交給了張家管事。
那大管事在兩浙路經營多年,自然有些本事,竟避開翁家耳目,悄無聲息把這事查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