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望著痛得蜷縮起來的嚴冰道:“若是尋常寒癥,醫家幾服藥下去應能見效。可女施主這癥從腳趾深入骨髓,若不管,雖難受孕,卻也暫時不會發出來。可那么多散寒的藥下去,又施了針做了艾灸,便讓那寒氣發散了出來,所以脈象上看是往好里去的,但人卻被折騰慘了。”
那乳娘見這小道童說得頭頭是道,便心生希望,只充滿期盼地問道:“如此,小師傅可能治?”
秦念西眼睛亮亮地答道:“治是能治,就只怕還得吃些苦頭。這婦人病,和日常習慣有很大關系,女施主千萬切記,女子喜溫不喜寒涼,若不愛惜自己,我醫家,并非神仙。”
嚴冰見這道童答得如此爽利,訓起人來又頭頭是道,雖尷尬,卻也欣然答道:“小師傅請放心,往后必遵小師傅醫囑。”
秦念西見這女子雖虛弱,卻一派落落大方,心中甚是欣賞,便勾起一邊嘴角問道:“女施主不怕我年紀小,耽誤了女施主的病?”
嚴冰卻搖搖頭道:“才剛太虛真人為我診脈時,直眉頭緊鎖不展。天下醫家,以道家醫者為尊,真人肯為我診脈,已經是天大的面子,卻連他都不肯多說,我雖愚鈍,卻也看得出那不說不是知而不言,而是另有難處。”
只那痛卻不饒過嚴冰,她自深吸了口氣,又繼續道:“再者,真人沉吟了那許久,才請得小師傅來,小師傅必不是普通道童,若我沒有猜錯,小師傅應是位小姐才對。”
來前,秦念西已知這女子身份,也知道蔣家和張家關系不俗,便只點頭笑道:“女施主好眼力!真人慈悲為懷,不為世俗虛名所累。”
嚴冰知道秦念西是何意,便也虛弱地笑答道:“小婦人十分感激,小師傅也說了,醫家不是神仙,我能遇到小師傅,實在是運氣。”
秦念西又道:“女施主雖豁達,我卻不得不說明。女施主這病我雖能治,如今卻是醫術尚未大成,只知如何治,卻從未治過。若女施主信任,我便試試看,若不放心,便也就此作罷。”
嚴冰點頭道:“醫家講究不信者不醫,自有道理,小師傅,哦,不,姑娘也說過,我這病還要受些苦,我自會囑咐家人,全憑姑娘安排就是。”
秦念西得了這話,便自出得診室找太虛去了。
秦念西問得太虛,知蔣家長媳,竟是那位名動江南的掌家姑娘嚴冰,便也笑了笑說道:“難怪,果然好才思,令人敬佩。”
說得太虛和道恒齊齊笑了:“小丫頭還惜起才來了。如此看來,當是有治?”
秦念西笑答道:“真人自己都能治,只那是位女子,施針不方便罷了。”
太虛略想了想搖搖頭:“我老道人和你一樣,都是試試看,這樣來說,你的把握更大。”
秦念西笑著點頭道:“真人這是給我機會,好讓我施展施展,也算定那嚴大奶奶心性豁達,見地不凡。”
太虛只笑道:“老道人可算不定,這是你外翁說的。”
秦念西道:“若方便,不如讓她住進我家后院,這觀里不好施展,而且她這病得一陣子折騰。如今我那玄黃針還使不好,只旁的素玄黃倒可以用用,她這癥,就是麻煩些,應能有驚無險。”
“那你這身份上,不是一下就明了?”
“她這病得治個一年半載的,就她那聰明,瞞不了幾天,只怕已經猜出來了都說不定,既是外翁送的人情,自應該是穩妥之人,況且也沒什么好怕的不是?”
“如此,待老道人和你外翁商量下再說,你先自去吧,今日的功課還沒完成吧?”
秦念西吐了吐舌頭,笑著轉身跟了道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