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家話,此行差使順利,臣前幾日得了信,正在回程。”
“你瞧瞧,這有出息的孩子,就是赤手空拳出去,也能把差使辦妥。崢哥兒這回不錯,逼著那月安國另立了國主,南邊不費一兵一卒,一根糧草,便消停了。六哥兒也是,一粒糧食都沒有問朕要,就辦了湘楚那么大的事。小哥兒倆都長大了!你去個信給崢哥兒,讓他直接去江南西路吧,若六哥兒無事,便陪他養好傷再回來,若是,若是,就……”說著竟再也說不下去。
廣南王聽了,眼圈直紅了,鋼鐵般的漢子直打斷天家道:“有太虛真人在,六哥兒必定無事,必定無事!”
天家聽了,仿似在安慰自己:“天佑我云家,祖宗保佑,六哥兒定然無事。你去瞧瞧月兒,這會兒老祖宗應該來了,你去安慰安慰,莫要叫她們娘倆傷心太過。老祖宗若愿意,就替我們走一趟江南西路吧。只是老祖宗年紀大了,不知道身子骨吃不吃得消。”
“無事,母親年前還說今年想去江南西路住一陣子,這時候出發,正好趕路。”廣南王躬身答道。
眼見廣南王去了后殿,天家又召了趙大伴吩咐道:“你著人去京郊萬壽觀守著,若六哥兒有了消息,道衍法師應當會更早知道。”
趙大伴躬身道:“官家,讓老奴去吧,老奴這心里,著實難過得緊,讓老奴去燒柱香,求祖師爺保佑。”
天家也不再多言,只點了點頭,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可不是難過得緊,那么好的孩子……”
當日夜里,大皇子和二皇子被晉親王關進奉先殿東西偏殿之后,各自跪著抄了一整夜云氏祖訓。
早朝時,朝堂上吵成一片,一派主嚴懲,一派稱若六皇子不治,天家膝下只剩大皇子和二皇子,必擇其一立為太子。
天家都被氣笑了,只罰了那持此說法的臣子:“原來你們打的是和那兩個一樣的主意,果然其心可誅。給朕去殿外跪著……”
外頭城門剛開,廣南王府上的車駕就出了門。老太妃竟輕車簡從,只帶了些日常路上要用的東西,幾個隨侍的婆子丫鬟和一隊護衛,便出了城。
待得張家用信鴿把六皇子安好的消息傳進京城,送到道衍面前時,趙大伴已經等得有些著慌了。
得了這個消息,趙大伴直高興得拍了道衍說:“太虛真人果然厲害,咱家替皇上謝謝你,謝謝你們萬壽觀了!”
說完拿了那紙條便快馬加鞭進了宮。
天家已命晉親王奉旨,往大皇子府上砌墻,先軟禁二人在奉先殿跪抄祖訓一月。
之后大皇子回府圈禁。
二皇子府上雖未砌墻,卻也得了繼續抄祖訓,無詔不得出府的旨意。
兩位皇子皆喊冤枉。
天家沉默著,也沒用內侍,只自己拎著一摞密折往奉先殿逛了一圈,直呆了兩個時辰,出得來時,奉先殿里悄然靜寂,再無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