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婆說著,又看了看那還在給秦念西擦頭發的丫頭,又道:“姑娘這上頭頭發未干,下頭灸著艾,也是同樣的道理。再者,醫家有云,少不灸足三里,奴家觀姑娘年未滿十,臟腑未成,陽氣下引,不僅無法升陽,反而會導致姑娘減緩生長。”
王醫婆又看了眼杜嬤嬤,才道:“這艾灸之法雖簡單,可也不是能隨便亂灸的。”
秦念西臉上笑容一直未散,這會兒竟比剛才更加絢爛,只定定看了那王醫婆許久,才笑道:“王娘子莫怪,我這些嬤嬤們原也是為了我好。今日本就是請你來幫我看診的,王娘子是先喝杯茶,等我擦干頭發,還是?”
王醫婆看著小丫頭七手八腳給秦念西穿了衣服鞋子,才點了點頭道:“無妨,這會子正好,待奴家把了脈,那頭發也盡干了,剛好施為。只姑娘不妨移步到房中去,這屋里,到底濕氣重。”
秦念西點頭笑道:“如此,便依王娘子所說。”
從進屋開始,王醫婆便只見得那仿佛花骨朵兒一般的小姑娘,一直都是滿臉笑容,那笑容純真且美好,又充滿善意。又見得這滿屋丫鬟婆子竟把個小姑娘如此糟踐,令得王醫婆心中極是憐惜,把脈的時候,不自覺多了幾分鄭重。
秦念西眨著大眼睛,看著王醫婆仔細診脈,又感受著她數著氣息,手指偶爾變幻輕重的節奏,便心中有數。
那王醫婆診了又診,半刻鐘之后,才把秦念西的手放回去,只抬起頭,微蹙著眉對她道:“姑娘伸出舌頭叫奴家瞧瞧。”
秦念西也不多話,只依言行事。
王醫婆瞧了幾息,才滿臉疑惑道:“姑娘莫不是練了什么功法?”
秦念西依舊是滿臉笑容,卻眨著大眼睛道:“王娘子為何如此說?可是有何不對?”
王醫婆搖搖頭道:“奴家觀姑娘脈象,從容和緩,不浮不沉,不遲不數,節律均勻,當屬常脈。舌苔淡紅潤澤,白中透紅,亦無異象。又觀姑娘面色,白里透紅,光澤沁潤。應是身子康健之象。”
說著王醫婆又滿面疑惑地低下頭,似在自言自語般繼續道:“奴家只不解,按說姑娘這日日晨間沐浴,丫鬟婆子又如此亂用灸法,應是體內寒濕之氣內蘊才對。但姑娘體內似乎又有一股極淡的氣機,不知從何而來,應是此氣機驅除了那病邪才是。”
王醫婆說完這一通,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姑娘可是自覺有什么不妥?”
秦念西面上笑容不減,眼眸中竟閃出燦爛亮光,只笑著看了看杜嬤嬤,又站起身,極是鄭重行了個福禮,對著正訝然看著她的王醫婆道:“王娘子好脈息,阿念領教了。還請娘子寬恕阿念淘氣,也莫要責怪我這嬤嬤,原是我聽得道齊法師盛贊王娘子好手段,想請來開開眼界,今日果然長了見識。”
這一下,杜嬤嬤終于繃不住笑了出來,一屋子丫鬟婆子俱跟著笑了起來,只王醫婆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秦念西又笑著對王醫婆道:“只法師有一樣沒說對,王娘子這醫理上極明白,阿念必要去法師面前替王娘子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