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兩日,一切準備妥當,晌午,秦念西為剛泡過藥浴的嚴冰施針。
這一趟,因嚴冰是女子,觀中諸道皆不方便,只秦念西一人,請了秦醫婆和王醫婆二位,又叫了身邊的杜嬤嬤帶了兩個貼身的丫鬟幫忙,外頭廊下,趙嬤嬤領著十來個得用的婆子丫鬟聽吩咐。
為嚴冰施針,看上去輕松,實則非常兇險,一旦分寸掌握不妥當,造成帶下不止,則極有可能人命不保。而且這針法與驅毒也有所不同,是要驅盡全身寒毒,讓肌體通暢,血氣充盈。所以秦念西慎重萬分。
比起秦念西的慎重,嚴冰反而顯得很輕松,直安慰她莫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她越是如此信任,秦念西越是面沉如水。
那秦醫婆見過秦念西施針多次,頭一回如此緊張,又見那些穴位配比,那針法,竟是自己前所未見,忍不住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卻是一聲不敢吭,只仔仔細細按吩咐做事,一絲兒也不敢走樣。
那王醫婆更是第一次見識秦念西的本事,直看得雙目圓瞪,一張嘴從來沒有合上過……
秦念西灌了真氣,彈了那玄黃出來,又收了全身各處的素玄黃針,診過脈,確認無礙之后,心里那絲惶恐才終于沒有了,眼中的笑意才顯了出來,那秦醫婆提在嗓子眼的那顆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此后幾日,嚴冰身體里所有寒流,自四肢百骸匯向一處傾瀉而出,秦念西每日也不回自己院中了,只守在嚴冰身邊,生怕一個不妥鬧出大事來。
到得第五日上,秦念西見那血塊消失,血色逐漸轉紅,長長呼出一口氣,開了個方子,讓秦醫婆去煎了來,看著嚴冰熱熱地喝下去。
這幾日里,嚴冰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里,正在發生著一些奇妙的事情。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輕,卻也越來越干涸。隨著這碗藥喝下去,卻像是無限熱流注入體內,填補了四肢百骸流出的那些能量。
第二日,那血便止住了,緊接著,秦念西又連續為施了七天針,每日又讓王醫婆按照自己給出的穴位配比對嚴冰施灸。
嚴冰的面色明顯一日日好起來,人也從全無力氣,只覺渾身空蕩蕩的,再被慢慢填滿,精氣神回來,然后只是有些發軟,再到能坐起來,然后下地走動,到得第七日施完灸,渾身暖洋洋,十分舒坦,竟有種神清氣爽的重生之感。
邊上陪著的丫鬟婆子,看得自家少奶奶面色再無從前那般萎淡無光,唇間也有了血色,只忍不住喜極而泣。
王醫婆和秦醫婆只覺簡直就是起死回生,再從頭去翻閱那脈案,又討論了一番,再就不懂之處請教了秦念西。
秦念西解釋了其中道理,遂又笑道:“此雖個案,除卻其中鄭氏針法,阿念想歸納其中醫治之法,若遇尋常寒淤之癥,以二位前輩之本事,也可盡治了。不知二位前輩是否愿意,相互取長補短,于此道上往前走走,甚至教導觀中眾醫婆,俱得精進?”
秦醫婆和王醫婆忙屈膝,秦醫婆年長,率先開口道:“在姑娘面前,不敢自稱前輩,便是能習得姑娘本事之一二,也是大幸,但憑姑娘吩咐便是。”
王醫婆也屈膝道:“蒙姑娘不棄,但憑吩咐便是。”
二人心中話雖未出口,卻俱是心中激蕩得發熱……
秦念西看著二人眼中閃爍的光,淺笑嫣然做了一番吩咐,又給二人分了工,二人俱都點頭應諾,從那天開始,便按照秦念西的吩咐,做起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