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云聽說多年未孕,年前就已經病倒了,一直未愈,這會子送到觀中來,當即就道:“遷延如此之久,只怕極為兇險。”
道齊卻看了眼秦念西道:“此事煩難還不僅在此,外頭都以為那蔣家大奶奶是師傅治的,可師傅那里,師傅說,若阿念不愿看,便讓師兄們看著辦就行。”
秦念西聽了這話,直眉頭抬得老高,失笑道:“真人這是,真灑脫。這哪是我愿不愿看的事兒,我一個小道童,是吧,我愿看,也得人家信我啊。”
自秦念西到了山上,道恒越發覺得師傅灑脫了不少,似是已經習慣了,淡笑了起來,只那道云卻跟著一臉愕然。
秦念西直晃了晃手里拿的那竹筒,發出一陣細碎的窸窣聲,一臉無奈道:“便如此吧,我跟著二位道長,愿讓我看我便看,不然,那也是各人緣法……”
道齊這才注意到秦念西手里那竹筒,好奇道:“你這是拿的什么?怎么還有聲。”
秦念西見那道齊倒是極光棍,這會子還能注意到她手中的物什,敢情左右不用他去看診,便只遞了那竹筒過去道:“請三位道長喝茶,道齊法師還請去煮了水來。”
道齊一邊失笑道:“這時候,咱這觀里能有啥好茶,一點子陳茶,還要弄得這么講究……”一手拔開那布纏的塞子,往鼻子下一聞,嘴上順嘴變成了:“咦……”說著又深聞了一下,只笑嘻嘻站起來:“我去煮水,去煮水。”
道恒見道齊那副模樣,有些好奇把那竹筒也湊到鼻子跟前聞了聞,又略倒了點到手心上,此時倒眼睛睜老大,直看著那茶葉問道:“你這,這新茶,打哪兒來的?外頭的茶,應該還沒送來吧。”
秦念西嘟了嘟嘴道:“是那阿升家給的,他家阿爹在山中采的,阿娘炒的。”
道云對那茶不是很感興趣,倒對那小童的病極有興致:“那小童如何了?”
秦念西笑道:“自是好得很,不然,怎會有心情給你炒茶吃?”
那道齊在屋角煮著水,耳朵卻沒漏一句,只接話道:“也不是,那夫妻兩個,是真正的勤勞人,又有眼力,一天下來,一刻也不得閑。”
道云極無語瞥了眼自家師弟,又接著問:“你細說說。”
秦念西便道:“頭前的脈案,法師都已經看過了。近日里,我請道齊法師幫忙接了那王醫婆來,她家那祖上傳下來的按撫之法,倒是起了大用處。這幾日,秦嬤嬤還和那王醫婆一起,改了她們家傳下來的一個方子,阿念瞧著極好,等回頭寫下來,請長輩們共同參詳一番。”
道恒瞧了秦念西一眼,見她滿面笑容,竟是一幅撿到寶的模樣,便跟著笑道:“可是能適應這胎弱之癥?”
秦念西點了點頭,面上笑容不變:“過得旬月便可見結果。”
道云略怔了怔才道:“你們這意思,天下胎弱之癥皆可用此方?”
秦念西點了點頭,又搖頭道:“應是這一套診療之法,藥膳、按撫、足浴,三者相輔相成。若尋常弱癥,用此法,必有奇效。但如阿升這般,雖有效,卻還是要加上鄭氏針法。不過,這針法上,阿念也在想,能否找到變通之道……”
道云點頭道:“阿念好想頭,這天底下弱癥孩童不知凡幾,往常都是富人家靠銀子堆起來,盡力延長壽數,那窮人家,便是能活一天是一天。若真的參詳出一套診療之法,真大功德也……”
秦念西雖面上帶著笑,眼底卻透著股子憂色,只沒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