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先生聳著眉毛失笑道:“你這小姑娘,人小鬼大,還知道用我的話堵我的嘴,你說說,你準備給我找個什么對手?”
秦念西眼珠子轉了一圈道:“我外翁最近應該不忙,陪著先生下兩盤棋的功夫還是有的。”
康老先生揮揮手道:“我不和你外翁下,你外翁跟我下棋,每次都只贏三個子,輸也只輸三個子。”康老先生說著還拿出三個指頭比劃了一下,才滿臉不忿繼續道:“這不是哄孩子玩嗎?”
秦念西都快笑出了聲,卻也只能忍了回去:“那太虛真人呢?還有他那些徒弟……”
康老先生當即搖頭道:“無趣,無趣得很,太虛老道那個棋路和我一樣,都是四方板正的,沒意思。他那些徒弟都忙得很,觀里那么多病人,哪有空陪我一個閑人下棋?”
說著又笑道:“你一個小丫頭,日日要忙些什么?”
秦念西訕笑道:“忙倒不忙,就是這下棋的事,實在是……”
秦念西心里又尋思了一下,才道:“還有個棋路不太一般的,不若回頭讓他和您下下?”
康老先生手上落著子,嘴上隨口答道:“行行行,只若是不如你這丫頭下棋這般有趣,便不要帶來了。”
秦念西強打起精神,陪著康老先生下完了那盤殘棋,以平局結束,只覺得累得慌。
秦念西回了院子,便進了敞軒,直奔那碩大的一面書墻,搭著梯子尋起了棋譜。
沉香和木香看著自家姑娘連梯子都架上了,一邊找還一邊搖著頭喃喃自語:“我明明記得就放這里的,怎的就是找不到呢?”
沉香站在梯子下頭仰著臉問道:“姑娘這是尋哪本書?您說出來,讓奴婢們也幫著找找。”
“我那一匣子棋譜放哪兒去了?就這么大個匣子,都潮了,我記得我拿出來曬過,還看過,就放這兒了,怎的一本都不見了?”秦念西比了比大小,又指了指那書架。
木香一臉莫名其妙道:“姑娘莫不是記錯了?除了在京城萬壽觀那些日子,姑娘從來就沒喜歡過下棋,更別說看什么棋譜了,就連先前王三爺送的那副棋子,如今還鎖在庫房里呢。”
秦念西聽得這話,兩個肩頭一塌,想起來,那匣子棋譜,如今應該還在松竹齋的書房里,那曬棋譜,鉆研棋譜的事,雖然還像昨日,卻已經隔世了。
秦念西慢悠悠從那梯子上下了來,示意著丫鬟們收拾好,只說了句,要去松竹齋找本書,便溜溜達達出了門。
沉香示意木香跟了上去,秦念西進了松竹齋,張老太爺正坐在書房外的石凳上,背朝著太陽,一邊曬太陽一邊讀著本書。
張老太爺見外孫女兒走了進來,笑道:“怎的這會子過來了?不是說要在屋里寫脈案嗎?”
秦念西一臉無奈屈膝道:“外翁,阿念想從你這里找幾本棋譜。”
張老太爺曬得身上出了點微微汗意,渾身正舒坦,便伸手牽了秦念西,笑道:“這是被那康家老兒下棋下輸了?到外翁這里找補來了?”
秦念西搖頭道:“沒有,就是累得慌,不想下,要輸棋,哪怕是下個平手,琢磨得好累。”
張老太爺聽了只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怎的如此淘氣,這話要叫那康家老兒聽到,非得氣病了不可。”
秦念西撅著嘴拖長了尾音撒嬌道:“外翁,這幾日,每每去扎針,都要耗上半日,關鍵是,這針,還要扎上一陣子。外翁,阿念最不耐煩下棋了,有那功夫,還不如到院子里溜達一圈呢。再說了,我那冊子,也是寫了個心煩意亂,總也收不了尾,見了醫婆們,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