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素錦退了出去,鄒靜之又看向秦念西道:“這一向,我們家,真是多得妹妹在此,大恩……”
秦念西搖頭笑道:“大姐姐,我們醫家最怕聽這大恩二字,治病救人不過本分爾,便如同大姐姐在這邊關,常年提著顆心戍邊,難道就為了關內的百姓心中記著大姐姐的恩德?”
鄒靜之難得能這樣躺在榻上和人聊天,這病被揭開,人倒豁達起來,只也跟著笑了出來,又問道:“不知我這病,要多久能好?”
“咱們一道來一遍洗筋伐髓,左不過十天半月就能下地走動,到明年春天,便能大功得成了。”秦念西說得極是平淡。
鄒靜之怔了怔才道:“是和我們家五娘那樣嗎?”
秦念西點了點頭道:“王爺遣我等西來,其實就是為了這件事。這期間,大姐姐可千萬不能心急,越急越慢,我還要趕在王妃生產前回到安遠城呢!”
鄒靜之聽聞此言,一時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再說些什么才好,只沉默地點了頭。
第二日一早,鄒靜之遣人往軍中帶了話,做了些布置。秦念西讓道齊和寧舍去了軍中,換了胡玉婷到大將軍府,鄒琰之如今只需日日診脈,由樓韻芙帶著練功即可,丸藥都是現成的。
鄒靜之時而昏睡,這時候秦念西是最清閑的,倒發現這位大小姐的閨房挺有意思,中間那處半扇當作隔斷的博古架上,竟放了許多大小不一,材質各異的塤。
秦念西盯著那些塤看了許久,耳邊似乎回想起那些月夜下悠揚的樂聲,不知道這些塤,鄒家大姐姐吹奏出來,是何種感覺。
這傾月樓的二樓,有處闊大的平臺,若是月夜吹塤,該是極美的吧。
秦念西突然有些心里發癢,倒是挺想學一學……
鄒靜之醒過來,見得秦念西盯著那些塤挪不開眼,便輕聲笑道:“妹妹也喜歡這塤?”
秦念西轉過頭道:“我只是從前,在雋城的時候,聽過一個小童吹過,覺得空曠悠揚,在月夜下的戈壁聽起來,只覺天地廣袤神秘,十分有意思。不知道大姐姐這樣的女中豪杰吹奏起來,又會是何種感覺。”
鄒靜之笑道:“我有位閨中摯友,極擅此道,我聽她吹奏時,只覺心中疏朗寬闊,像有流水沁潤心田。我自己吹奏時,反正自己吹完自己很爽,別人聽上去是什么感覺,就不知道了。”
秦念西哈哈笑了出來:“改日等姐姐好些了,能吹奏一回給妹妹聽嗎?”
“這有何難,只不知我那友人如今在何方,若她能在岐雍城里,我讓她來吹奏一回給妹妹聽,妹妹定會喜歡。”鄒靜之笑道。
秦念西有些訝然道:“姐姐這位閨中摯友是做什么的?難不成也是如同妹妹這般行醫之人?”
鄒靜之失笑道:“妹妹真是,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女子能學成醫的?她是個商人,在這岐雍城開了家類似于博古齋的店,賣些文房四寶,書籍樂器什么的,我就是因為這塤和她熟悉起來的,不過她是雋城人,一年在這處住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