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明君圣主,必然所圖甚大。
太祖之后,多少朝代更迭,張家都沒有再有真正意義上的出山,當然,張家也未必有遁入方外那位老祖宗那樣的后人。
這些年,也不知道是因為念丫頭阿娘的死,還是因為有念丫頭這樣的年少驚才,反正種種機緣巧合之下,張家終于往前站了一步。
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若是官家硬要把念丫頭留在宮里,無異于明晃晃把張家拉入局中,可張家是有祖訓的,到時候,只怕是個誰都料不清楚,卻又能想見的幾敗俱傷之局面。
官家要的是太平盛世,張家是否如這回一般全力輔佐,是將來盛世最重要的基石,而念丫頭的態度和身份,能很大程度上影響張家的決策。
官家斷不會拿一門看上去拉進了,實則卻推遠了的親事,去影響這個基石。
這門親事,雖說是迫不得已,卻也是張家主動想結的一門親事,至少,張家上下,都極其信任王家,不然,也不會在這樣的時候,把這么大的事,托付到王家手里。
王家還有位眼明心亮,心性豁達的明夫人,大約這也是張家相中王家的一個重要原因。
其余的,大約還有很多原因,比如,王家在京城根底單薄,即便在潯陽,那場大水之后,族中子嗣也幾近凋零。王相精明能干,極得官家青睞,當然也是對官家、對朝廷,最為盡心盡力的相爺,官家心里想什么,王相公能推個八九不離十。
還有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王家三郎從前病了十幾年,如今好了,王家人卻更能體會病家的苦……
南邊的冬日,依舊是一件單衫便能舒舒服服過去,廣南王太妃在竹影婆娑之下,飲著茶出著神,白嬤嬤見得老太妃陷入沉思,早就住了聲。
老太妃想過那許多,倒是突然笑著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絲欣然:“才剛老身細琢磨了一下,張家這位老祖宗,眼光還是好得很,念丫頭歸于王家,當算是最合適不過的一門親事。”
“將來,念丫頭頂著秦姓,歸于王家,這樣的身份,把君山女醫館建起來,無非也就是借了些力,這樣的力,張家愿意出,說到底,張家這個隱,并不是萬事皆休,實際上,他們想的都是普通百姓,是把更多心思,用在解百姓疾苦上。”
白嬤嬤連忙點頭道:“那可是真的,平日里不覺著什么,如今朝廷這些稅賦策略,只要不是懶漢,吃喝穿都窮不了一家人,可要是一家子出了個病人,那就是要么等死,要么勒緊褲腰帶治病,弄不好再背一身債……”
老太妃沉默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道:“如今看起來,無論是他云家,還是我們吳家,在張家面前,都是落了下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