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爺看著進門就拜倒在地的王三郎,再看看后頭跟著進來的康老先生和太虛真人,康老先生一臉平靜,倒是太虛真人面上閃過一絲訝然。
太虛真人想伸手扶一把,卻見得張老太爺和康老先生都只一動未動,倒是心里轉了轉,又收回了正要往前邁的腳。
王三郎連著拜了三拜,才跪直了身子道:“老太爺恕罪,是三郎素日思慮太過,叫阿念受了委屈了,還請老太爺……”
張老太爺忙揮手道:“三郎有心了,三郎先起來,起來再說。”
康老先生見得張老太爺面上平靜無波受了王三郎的禮,心下松了口氣,連忙攙了王三郎起來,又道:“三郎先去外頭轉轉,為師有話要說。”
王三郎連忙躬身拱手退了出去,太虛真人面色到底比在車上好多了,自己先找了個椅子坐下,又喚了廊下站著的小廝,吩咐要了早膳茶水,才讓關了門。
張老太爺只一語不發,看得三口兩口吃了一碗米粉的太虛真人有些煩躁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剛你就那么受了那王三郎的禮,這事兒,是真的?”
張老太爺只無聲點了點頭,太虛又看向康老先生,康老先生擺手道:“你別看我,我比你知道的就多這一個信兒,別的什么內情也不知道,只是三郎自己猜測,是不是念丫頭在北邊出了什么事。”
太虛真人看向張老太爺,正要再說話,張老太爺卻只吩咐人去請了孫大過來。孫大一進來,又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北邊和京城的事兒說了。
太虛真人聽得眉毛都快聳到額角了,直冷笑道:“哼,這這病還治出毛病來了。”
康老先生蹙著眉,帶著幾分嘲諷道:“那個什么世子,只怕覺得這是回報,是抬舉。”
太虛真人哈了一聲道:“那咱都是不識抬舉的,什么東西,這打的什么明晃晃的主意,打量誰是瞎子嗎?”
康老先生看著一言不發的張老太爺道:“老張,你別一個字都不說,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張老太爺倒是突然擠了絲笑容出來,搖頭道:“我能打什么主意,只要念丫頭沒事,往后的事,他旌國要怎么抬舉我們,我張家就怎么抬舉他。”
太虛真人先是愕然看了張老太爺一眼,又跟著重重點頭道:“合該如此,合該如此!”
康老先生腦子又轉得飛快,不過片刻,便把張老太爺話中的曲折想了個明白,只笑著點頭道:“好好好,要不說關鍵時刻,老張你還是有點魄力的。”
康老先生這話,卻把張老太爺說得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康老先生連忙找補道:“昨兒三郎接了信,就到我跟前痛哭了一場,說是委屈了念丫頭,這樣的事,本該是他們家,先把禮數做周到了,歡歡喜喜上門把親事求了,卻因為他總擔心這個,操心那個,一拖再拖,拖成這樣,他主要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