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偉趕上最后一班去市里的車,石橦同行一段。
“我幫你找星光的開張證明寄過去。”
“不用,等那時間,黃花菜都涼了。放心好了,山人自有妙計!”
又是妙計,石橦就想不通了,這壞坯子老弟到底有什么好計,怎么那么讓人看不懂呢?
茍偉的妙計很簡單,在一條經常走過的小巷里找到那個私下里給人刻公章躲貓貓的老頭,花上十塊錢在一截地瓜上刻個章,找了幾張空白的信紙在上面蓋上幾個印完事。
左看右看效果挺好,麻利地將地瓜吞肚子里。既毀尸滅跡又能填寶肚子還不浪費,真是一舉兩得之干壞事絕佳方法,畢竟這地瓜可是花了十塊錢。
交上實習報告與實習單位證明的茍偉實在沒地方去,在圖書館里準備來個借書不還,再借也不來了,可沒有想到工作安排的結果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好。
茍偉是全班第一個安排工作的,同學們很是羨幕地恭喜,冷漠中帶著酸溜溜。“還是要成績好,茍偉成績最好,所以第一個安排工作,立即去報道上班,甚至都不需要參加學校的畢業典禮。”
主要是這年頭也不興畢業時訴說愛慕,相互約定要私守終身后來不知找的誰**最后見面集體失聲什么的。頂多也就是開個大會,幾個領導輔導員輪番講一回話鼓勵“踏上社會再立新功,以優異的成績回報社會回報母校,讓母校以你為榮!”
更重要的是誰接到通知就要立即出發,哪怕路上下冰雹掉犁頭都得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那就不要參加什么畢業大會了。
至于說擺姿勢拍畢業照,免了吧,大家都不青春。再說了,進學校的時候就拍過了,大家家庭條件都不好,拍照挺貴的,上次實行前就拍過了,這時能省就省點吧!
大家眼里唯一條件好點的茍偉就是個小氣人,哪怕雜肉賣得再歡也沒見請老師們嘗過一塊,也沒見請班干們吃過一回,全都收了錢的。指望他掏錢是不可能的,早點去上班吧,眼不見心不煩。
據說,其他同學可沒那么好的待遇,都得等報到學校開學的時候才能去報到,那還要兩個月呢!后來又據說,安排工作是先從工作單位不好的安排起的,工作單位好的最后離校。茍偉是第一個聽不到這“據說”的——離校太早。
拿到工作派遣單的茍偉只想大聲的沖著全界大喊“我失學了!”——“不,我畢業了!”
果不其然,茍偉工作單位是所有單位中最不好的一家,那個發不出工資還三天兩頭堵大門隨時準備破產的曉縣春曉摩托廠。應了那句“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睡著醒不了,只剩一堆鳥。
茍偉是所有同學中第一個安排工作的,也是第一個去報道的,縣里組織部善意地提醒準備最后一個上班。
第一次去報道,好不容易在一個城鄉結合部找到摩托廠的茍偉硬是被熱鬧喧囂的人群堵在廠門外進不得。
廠門外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的職工家屬舉著“要生存、發工資”的橫幅搖著高音喇叭反反復復的喊。這事透著茍偉看不明白的怪,職工在廠里,死活不出面,要工資家屬出面鬧,就是廠里處罰也可以說“待我回家收拾敗家娘們,此事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