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傷了面兒難免惱羞成怒,被徒弟傷了面兒那就怒火中燒要找出氣口,大柳用腳勾起一個油箱粗胚,踢了一腳,翻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帶著倥蔥回音。
“嗯,”大柳長長的嗯了一聲,“怪!這是一個合格的油箱啊!好久都沒聽到這么好聽的聲音了!”
“我記得這里邊就沒有焊幾個啊?那邊堆的都是廢料,那這邊堆的是好的?你焊的,你找死啊,以為師傅我沒數不是?”
大柳拿起這個放下那個,將一只手摁住出油口,另一只手托著將進油口蓋住耳朵,輕輕的拍。初步判斷這焊接水平可以趕上自己,心里既高興撿了個寶,又氣憤這小子太冒失太大膽了。
茍偉不吭場,也不敢吭聲,嚅嚅不語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原想著車間原料廢料一堆亂放應該沒個數,還是穿了梆。茍偉不知道的是他認為的廢料在師傅們眼里是還可以用的,都是型品。
“說啊,啞巴了?你現在說我還能幫你扛一下,等一下高頭過來問,那你就死定了!”
大柳最討厭的就是悶嘴葫蘆,拿著個鐵尺準備狠狠敲下去,徒弟你別怪我狠,只怪你不爭氣。
“師傅,我、我焊的。我檢查過了,都是合格品!”
“要不是合格品老子早剝了你!好了,沒你什么事了!”
大柳得到答案也就對原因沒什么興趣,你做我做都只有那么大的事,合格不反工就行,拿起一個個油箱認真聽起來。
茍偉坐在角落百無聊耐地拿著卡尺比著圖紙一聲不吭的靜靜調著,總覺得這卡尺精度有問題,差了至少十分之一個毫!被大柳一頓訓斥后不敢再張嘴匯報只是靜靜的坐著。
“嗯,不是很好嘛,小孩子怎么長個碎米的嘴?坐在那兒熟悉圖紙,熟悉工具吧。反正也沒有活,活都被你這小狗崽子給干了,氣死師傅我了!
你個小狗崽子,知道啵,有時候活干多了是一種罪!
別回嘴,我只是教訓你,沒想你說話!”
大柳現在是特別的氣,本來還想拿這幾個型材焊幾天做樣子,要不大家都磨洋工有活干自己沒有那怎么都說不過去。結果倒好,全被這小子給干了,自己連做個樣子也不能了。更為可氣的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下邊沒料上邊就得生產。焊接的沒活了,那冷軋的是不是要繼續生產型材,那幫子懶鬼混子還不得恨死老子!
“哎喲,我怎么就那么倒霉,這時候分個勤快的家伙來。你就不能懶點蠢點嗎?”
大柳低聲咆哮著,既要表現自己的憤怒又不想讓其他小班組聽到,那個難真是沒法說了。難得很想將手中的焊槍在茍偉身上燙幾個泡,他就被自己的大師傅廠長鐘老頭給燙過,起了泡還不敢吭聲,吭聲再燙。茍偉聽到大柳師傅低聲的抱怨很自覺地在臉上裝出悲切的情緒,心里偷著樂——自己算是被師傅肯定了吧!心有思緒則面有表情,茍偉臉上的表情異常的豐富!時兒桃花燦爛,時兒花兒謝了!
“大柳啊,整得這么干凈!這些都焊完了?不錯,不錯,不聲不響就把活干了。大柳同志思想覺悟就是高!”
端著個半尺高塑料太空杯的高頭兒進來一看這車間整潔模樣自個兒先嚇了一跳,然后懷疑是不是昨兒進了賊,再一想這賊也太勤快了,偷了還給你擺整齊,總不是螺絲姑娘吧?這賊倒是可以歡迎常來!
再一看,不對啊,就大柳這兒的擺得最整齊不說,昨兒還說盡是次品的型料全都焊上了,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大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