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茍啊,你先別走,我代表組織和你談個話!”
丘主任既然不準備發揮風格,一貫遇領導則嘻笑遇職工則嚴肅的風格如點燃的焰火絢爛地炸了出來,有如黑白無常勾動茍偉嚇得離體的魂。
聲音越冷事情越嚴肅,越是代表組織越是嚴重。茍偉估計著接下來絕不會有什么好事,要真是好事,說不定會先代表自己再代表組織了。魂徹底被勾走,小腹脹脹想要上廁所。
“您說!”茍偉還有點意識將懸在半空的魂硬生生地拉回來,畢恭畢敬的立正站直等待談話。
“坐,坐,別這么嚴肅嘛?談個話而已,也不一定是壞事!”
丘主任說話的語調越來越和緩低沉,屁股霸占了整把椅子,翹起二郎腿,點上一根煙吐出個煙圈。
可對茍偉來說,不一定是壞事那就是壞事,你應該朝好事上邊想才能不是壞事。這種壓力開始無限的放大,茍偉茫然地盯著半空努力地想要拉回那即將遠去的魂。
“小茍啊,咱們先來聊聊你工作上的事。工作還適應嗎?”
丘主任輕柔溫和變了風格的話問得茍偉愣了又愣,硬是沒有回過神來。自己差不多都成廠子里的名人了,還工作適應嗎?這是覺得我不適應工作還是別的,或者說我適應性不夠,這些政治語言真的太難懂了!
“挺適應的!”不理解就不多說,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會錯。
丘主任也木了,怎么回事,四個字就能概括你的工作了?你的概括能力是不是過強了點,差不多都能超過我這曉縣一支筆了。
“生活呢?我們廠的條件是稍差點,不過以后會越來越好的!”
“哎!”一動不如一默,茍偉決定打死也不說,打不死那還是說一兩個字。
丘主任更木了,工作概括四個字,生活概括一個字,小子,你寫詩呢?
“看來你對廠子里有話說啊?”
在丘主任的想法里,越是不說越證明你有很多要說而不愿說,那只能說明對廠子里意見大啊!
輪到茍偉木,徹底的木,木得自己坐到椅子上了也沒有注意到。我能對廠子里有什么話說呢,能說什么話呢,要說什么話呢?一切都很滿足,唯一的不滿足就是進廠都快三個月了也沒有發工資。連師傅也沒有發心里也就平衡了。
“沒有話說。挺好的!”茍偉這次有進步,說了七個字。
“真的沒有什么說的?有什么就說嘛,年輕人就應該意氣風發,哪能像個老頭子一般暮氣沉沉的。說吧!”
你越不說越說明怨氣重越要你說,丘主任把狼外婆那一套用上了,像誘拐小兔子一般發出魔咒。這也是丘主任的風格,可是坑了不少人,萬試萬靈。
“挺好的。”茍偉可聽師兄們說起過,更是不敢說,三個字打發。
“不要老說挺好的,好在哪兒,特別是不好又在哪兒?年輕人啊,不能失了銳氣。知道啵,失去了銳氣也就失去了人生。”
可今兒碰著個悶嘴葫蘆現成的套路用不上也是氣悶憋火,還不能在談話的時候發火免得被人抓了辮子說方法單一,只能抱著萬一繼續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