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蘇音仍然在這琴聲中皺起了眉。
難聽。
無論聽多少回,她的感受永遠都只有這兩個字。
它怎么就能這么難聽?
相較而言,其余四弦的音色簡直如同天籟,令人回味無窮。
不過,這徵弦音色雖然不咋樣,作用卻相當亮眼。
它是空間系的。
如此一來,蘇音識海中的五根琴弦,便各自都有了清晰的定位:
宮弦居中,白色,蘊養天元真靈;
商弦為刀,青色,主攻伐;
羽弦為箭,紅色,主禁制;
角弦土黃,時間系;
徵弦為玄,空間系。
正所謂攻守兼備、時空交融,這木琴果然很好、很強大。
只不過,這好與強大,與蘇音并不相干。
它是屬于木琴真正的主人,也就是寄靈于蘇音的某位神胎的。
至于蘇音本尊,不過是代為保管、暫時擁有,而已。
蘇音連眉眼都冷峻了起來。
空調機的熱風擦過她的發絲,她抬手撫了撫微亂的發梢,指尖搭了一點暖黃的光,凜然的,像斫了一領刀光。
于是,那光便也斂去了暖,只留下空闊冷寂的黃,若一片的膠著在地面與家具上的薄紗羅,殘舊且蕭索,風吹時,光影浮動,滄桑得讓人失神。
蘇音便笑。
向著那暖光的深處,飛過去一個眼風。
煙水橫波,也及不上這一眼的媚,是浸透了在骨子里,經年腌得的蝕魂銷骨,望一眼便要舍下命去的。
想一想,她實則也沒什么可怨的。
來都來了,又怎么好意思不用一用?
再者說,她不也救下了好些人么?
封在那三張符箓里的道意,雖不知因何而悟,但拯救生命的目的卻達成了,這也就成了。
蘇音又笑了。
這一回,她的笑清雅端嚴,比那廟里金身的佛像還要正經百倍。
過了正月十五,賞了月,吃了咸湯圓、甜湯團,蘇音回到了帝都。
二月初的首都,空氣冷得像刀子,沒頭沒腦地往人身上扎。街頭的行道樹被凍成了冰樁子,枝椏挺立,讓人再難想念它們也曾有綠葉婆娑的時日。
站在公寓樓的落地窗前,蘇音不免又懷念起江南的二月來。
家鄉小城早已有新綠初綻,迎春花滿大街都是,蘇音離開的時候,還在車站花園里看到了早開的玉蘭。
孤峭的白花,就這么支楞在在樹枝上,倔強地搶去了所有綠葉的風頭,那綠葉子便也齊打伙地不睬它,由得它光禿禿開在風里。
春天將要來了,蘇音沉寂了小半個冬天的演藝事業,也迎來了一次轉機。
《紅色源代碼》劇組邀請她出演影片中唯一的女角。
對,你沒看錯,就是新銳導演孟志雄潛心打造、助李雨軒走上花路、號稱要在華夏掀起新一輪科幻狂潮的科幻巨制、大熱電影《紅色源代碼》。
劇方主動且正式地,向蘇音發出了片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