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國破家亡、顛沛流離的日子離她還很遠,畢竟前世的宋朝還有個南宋在茍延殘喘,她以為自己至少能活到壽終正寢。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但這兩日的所見所聞,對她來說就如醍醐灌頂。
現世不是前世,誰知道還有沒有一個南梁能容她安身?
本朝已經有那么多的挖自家墻角的人,在奮力揮舞著鋤頭,大梁朝大廈將傾。若非有人通敵,這次那些金人就不會能避開雍王趙澤在邊關沿線布下的堅固防線,闖進大梁朝的腹地,接連攻陷了襄城、樊城。
又有趙澤堂堂一位嫡皇子,本朝的雍王殿下,連自己的府邸都保不住;且在金兵尚未攻破防線前,他便命人將自己送離樊城。這又說明了什么?他對自己的軍隊無法完全控制!他對自己的大后方心存疑慮!
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如果危險來自遙遠的未來,子涵還能裝作視而不見。但現在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弟弟趙澤,都已是危在旦夕,此時她再也不能掩耳盜鈴。
她是真的迫切需要改變了。
當生存都沒有辦法保證的時候,誰還管蝴蝶不蝴蝶了?!
趙澤現在怎么樣?他還安全嗎?有沒有重新奪回樊城?日后回朝后,會不會因為曾經丟失兩城而受到朝野譴責?……
她滿心都是趙澤,趙澤此時還在處理軍務。他已經領兵奪回了襄城、樊城,正在安撫城中百姓,重新布置防線,忙得分身乏術。
最先出現在她面前的,是趙瑜。
第二日一早,半夜未合眼的子涵便聽到院子外面人喊馬嘶,似是有兵馬到來。
她剛坐起身,準備出去看看,房門便被人一把推了開來。趙瑜一身戎裝,比前兩次更加狼狽的沖了進來。
“娘子,你怎么樣?可有受傷?”
他一進來,便沖到了炕邊,一把握住子涵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子涵一低頭,這才發現李嬤嬤早就起身,已然出門了,炕上只有那個孩子。
她伸出手指,輕噓了一聲,指了指那個還趴在炕頭睡得香甜的孩子。
趙瑜看見孩子,當即就一呆:他們有孩子了?隨即反應過來,不由自失的一笑。他見子涵精神很好,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外傷,立馬放松了很多,一屁股便坐到了炕上。
他這幾天無一刻休息:先是率軍隨著雍王殿下抵御金人的攻擊;后來聽說后方有變,樊城被破,他立刻向上峰申請回樊城查看情況,順便查找子涵的下落。
一想到樊城被破時,子涵尚未離開,他一顆心宛如油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