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寒!
——就是那個不利子嗣的婦科病嗎?
如果是在21世紀女孩子有這種毛病,并沒有什么大礙,也不影響一對夫婦想要自己的孩子,去正規的醫院治療,只要能正常排卵——即便不能,也可以藥物促排——那你想要幾個都行。
但在大梁朝這個古代位面,若不能調養好,那對婦人來說,幾乎便是判了死刑了。
子涵呆呆的坐在那里,久久沒有說話。
她想起剛剛那太醫輕描淡寫的問診結果,平王妃那溫柔和煦的微笑,還有她輕輕拍撫在自己手背上的溫度,只覺得一顆心直往下沉,全身都冰涼了。
很快,丫頭將那太醫開的藥,熬成了汁,送了進來。
子涵擺了擺手,一語不發的讓人退了下去。
李嬤嬤有些擔心,她站在子涵身邊,語氣沉重卻依然勸解道:“夫人,咱們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這個毛病?您這毛病又能不能治好?您千萬別沖動行事!這藥您還是先喝著吧,回頭奴再為您找個這方面的圣手,再給您把把脈!”
子涵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卻端起藥碗一氣喝了下去。
沒有什么沖動不沖動的。
得了宮寒也不是說就被判了死刑,21世紀的女孩子一半都有宮寒或者其它的各種毛病,大家不都活得好好的嗎?想生孩子?那也是只要你愿意花錢,找個靠譜的醫院,醫生們可以幫你實現這個愿望。
但在這個純靠中藥調理的古代,她很清楚,這并不是一項容易辦到的事。
她需要好好考慮清楚自己與趙瑜的未來走向了。
畢竟,趙瑜身為古代封建貴族男子,對于傳宗接代有著刻在骨子里的天然需求。
如果她真的不能生的話,自然也不該阻礙別人的追求。
若叫她接受別人生下自己丈夫的孩子,那絕不可能!
這天晚上子涵本想等趙瑜回來后與他談一談,但當天晚上趙瑜有應酬,回來的極晚還喝得醉醺醺的,實在不適合商量事情,她便將這事掩下不提,準備等兩天看看。
但第二天,她便接到了雍王府的邀請函,雍王妃下帖子邀請她去參加雍王府舉辦的賞花會。
子涵與趙瑜回京之后與雍王妃也見過幾面,但都是在別人的宴會上。
雍王妃是個知書達理,溫婉大方的女子,她出生書香門第,滿腹才華,出口成章,與子涵不太合得來。但兩人也沒有什么沖突,那位雍王妃對她十分客氣有禮,子涵視她為弟妹,自然也愿同她親近。
只是兩人實在不是同一類型的女子,找不到什么共同話題:雍王妃喜歡詩詞歌賦、對掌家理事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女子妝發、衣著打扮等也十分有品位,和曲氏更有共同語言些;但子涵只喜歡搞研究,研究的還都是一般女子不感興趣的東西,她每日的穿衣打扮都是李嬤嬤與丫頭們給她挑選準備的,自己從沒操心過這些事情;至于掌理家事的技能,她不過是勉強從李嬤嬤那里及格了而已——只能說由她管家出不了大事,這種情況下又如何能與別人的分享她的管家經驗?
她們二人便是典型的文、理科的代表,能不發生矛盾,全靠趙澤的存在了。
要說趙澤本人,前世其實就是個學渣,但他擁有一顆文藝小青年的真實內心。
這一世他成為了當朝皇子,還是中宮所出,且又受帝王寵愛,為他教授學問的都是朝中大儒。因他天資所限,對于這些詩詞書畫等他并不能算學有所成,但這不防礙他的鑒賞能力。
他會這么喜歡自個兒的王妃王氏,便是因為他極喜歡這女子的書香之氣:她滿腹詩書,卻又不迂腐不化、固步自封。兩人私下相處時,都能互相找到對方的閃光點——即便他將自己那半通不通的打油詩念誦出來,他的王妃也不會笑話他,反而能從中體會到自己寫詩時的真意。
汪子涵是趙澤前世的親姐姐,今生又為他的大業付出了許多心力。如果沒有姐姐的幫助,就憑他自己的能力,說不定現在的大梁朝便如前世的北宋一般了;而他自己,若能馬革裹尸還,便已經是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