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五年,她還是有些了解趙瑜這個人的。他是個識時務的人,努力上進,卻也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在明白汪子涵的決心不可動搖之后,他不會強求;但是如果得不到合適的補償,他也不會就這么輕易放手。
趙澤不愿跟她說清自己的付出,但汪子涵卻不得不心懷愧疚。等到很久以后,汪子涵終于知道了趙澤付出的代價,她找到趙澤向他道歉,趙澤卻道:“你只看到我付出的代價,卻沒想過我由此得到的好處。現在的皇帝是我的同胞兄長,我對他有從龍之功,他自然對我信賴有加,讓我獨掌軍政大權——但兄長年歲大我良多,終有一日,皇位上的人會變成我的某一位侄子。對于下一任皇帝來說,他也有自己信賴有加的親信,而我這位掌權多年的叔父自然會礙了他的路。現在那些皇子們已經長成,即便還沒有接手這個位子,但對我的忌憚已經存在了。這個時候有趙瑜分走我一半的兵權,那便是分走了下一任皇帝對我的忌憚,所以我并不虧。”
更何況,趙瑜本人野心勃勃,恐怕也不甘于現在郡王的位置。有他牽制著侄兒們的視線,他也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的家人與姐姐,保證他們這輩子幸福平安。
第二日,明郡王府便送來了和離書,并且很快將汪子涵的嫁妝整理好送到了汪子涵個人名下的宅邸。
明郡王與郡王妃二人和離之事,在京城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大家都不明白汪子涵的想法:明明趙瑜已經升為郡王,四房與長房也已分家,她以后的日子肉眼可見的將滿是榮耀與輕松愜意,她為什么會放棄這樣一個良人?
不過汪子涵自己放棄了這份榮耀,其他人卻是打破了頭也想要獲得。她的離開,正好給那些想要上位的人騰出了空位。
即便趙瑜還有三年孝期,也有不少人通過齊氏、盧氏、曲氏等人想要獲得趙瑜的青睞,一時之間平郡公府又同以前一樣,門庭若市,絡繹不絕。
齊氏對于這些送上門來的人家都沒有好感,她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天縱奇才——短短五年,便從一介白身,成為當朝郡王,這大梁朝沒有哪個女子真正能夠配得上他。只是她希望有人能為自己的兒子生兒育女,傳宗接代,這才從矮子里拔高子。那個居然敢放棄了自己兒子的女人是有眼無珠,將來終究會悔恨度日。她要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等著看汪子涵后悔的那一日,到時候她必要去那人面前狠狠奚落她一頓,出了心口這口惡氣。
齊氏還在從這些上門的人家里挑挑揀揀,卻遭到娘家兄長齊大老爺齊明的訓斥。
齊大老爺還是等到二人和離之后,才知道的這個消息。他本就生氣齊氏這么大的事都不與娘家人商量,況且汪子涵對齊家有大恩,齊氏居然放任外甥與其和離。但趙瑜畢竟已經是郡王爺了,他也不好直接上門訓斥,齊大老爺便先派人調查他們和離的原因準備再行調解。他內心還是希望趙瑜與汪子涵還能再續前緣。
等他調查清楚,這一切都是他妹子齊氏搗的鬼,裝病逼著兒子兒媳納妾——他本就窩了一肚子火,又見這個不省心的妹妹,居然在妹夫的孝期內為子大肆選媳,齊明立刻沖到平郡公府,將齊氏狠狠訓斥了一頓。
齊氏這段時日以來都有些飄——那個一直不待見他們母子的平王故去,一直壓在他們母子頭上的平王嫡長子變成了區區一個郡公,而自己親生的兒子卻成了郡王。
她本來還在為汪子涵不能生養卻又占了兒子嫡妻的位置而嘔氣難過,這女人卻自請下堂了。
可以說,這段時間,她是事事順心,事事如意了,所以行事便開始不注意小節。
如今被兄長披頭蓋臉的一頓罵,她頓時清醒過來,后怕不已:她自己無所謂,若是兒子因為她的胡作非為影響了前途,那是自己死一萬次也沒辦法彌補的了。
她立刻小心翼翼的向兄長賠禮道歉,感謝他的點醒。但齊明自然沒這么簡單就放過她,又問她為何要拆散趙瑜與汪子涵這對夫妻。
說到汪子涵,齊氏便火上心頭。
當初她便覺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區區一個侯府的喪母嫡長女,還是因那種原因與自己兒子有了干系(她已經忘了是她兒子有錯在先,毀了人家小娘子的清白),不過是兒子說她還有用,自己又巴望著這女人能夠懷上孩子,齊氏這才忍了下來。將汪子涵接進府后,她又發現這女人果然沒用,一點手段都沒有,還特別天真。齊氏忍耐著調教了一段時間,便將其丟給了盧氏。
等到確認汪氏沒有身孕之后,齊氏的忍耐便已到了極限,兒子的一封信給了她擺脫這個女人的辦法。她本以為以如今的世道,這個女人從京都去往邊關,怕是半路上便會被人搶了去,也算是兵不血刃的解決了這個沒用的廢物。
但汪子涵如同自己兒子所說,的確還有些用處。這點用處幫助了自己的娘家兄長,也救了她自己的性命。不過只要這人不在自己眼前,齊氏也覺得勉強可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