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打量著這暖閣,包括這屏風,哪一個不是價值千金的前朝遺寶?
她不由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鐘鳴鼎食,金玉滿堂,錦繡成堆,恐怕連天子家中的公主殿下都不及這陳郡謝氏嫡長女謝令姜的榮華吧?
“王氏見過女郎。”
隔著屏風的謝令姜溫潤的聲音響起來。
“阿娘身體孱弱,令姜年幼。府里頭事務繁重,王小婦擔當起來功不可沒。”
明明只是關切的話語,可偏偏一句一字都是徹徹底底的警告。言下之意,不喻言表。
王氏這還是第一次對上謝氏嫡長女謝令姜,謝令姜在陳郡謝氏養了四年后才到了大婦阮容身邊,而這三年里,他們大房跟隨將軍先遷移到建安,阮容只是體弱,不愛理事,而這位大娘子則是生**靜,不如她們二娘活潑討喜。可是,終歸是嫡長女,所以此刻方才這般殺雞儆猴。
“大娘子過譽,妾不敢居功自傲。”
“呵。”
謝令姜唇角微微勾起,而后只淡然的瞧了王氏一眼,見她此時已然被磨去了幾分銳氣,但是眼角眉梢分明還有著精明之色。
王氏這幾年想必過的極為舒服,但是謝令姜深知,倘若不在返回豫州之前,將她打壓下去,否則回到謝氏之后勢必風波再起。
“阿耶不日返回建安,事務駁雜,這般瞧小婦似乎是清減了些許。”
謝令姜目光一掃,提及阿耶回來之事,王氏眉梢多了一分喜意,可是提及她憔悴的外表,嘴角微不可見的撇了撇。
王氏向來豐腴,阿耶曾贊她光碩如東珠,同母親比起來,她的確看起來更為富貴,因此頗得眷顧。王氏生**美,她所出的二娘謝道聆亦是如此,才借著自己不喜妝扮的理由搜羅了大半自己的寶貝過去。
所以謝令姜的每個字都擊中了她的心扉,此時不免略有些焦灼。
謝令姜不緊不慢的把玩著金玉環佩,這小玩意兒她打小就喜歡玩耍,此時竟不記得是怎么得來的,只記得后來出嫁后再少歸寧,遍尋不見此物,此時環佩交響的聲音更能叫氣氛焦灼起來。她心里知道,此時的王氏只是她小試牛刀的試金石一塊,她須要沉住氣。
王氏心里憂慮將軍歸來之時她容色不在,失去寵愛,又疑心這七歲的謝令姜突然發難,背后些許有大家孫氏的影子存在,抑或是這三年里頭大婦阮容的諸般忍讓是一種刻意的縱容,不知不覺里頭她有些站不穩將了。
玉珠也覺得極為疲憊,她年紀不大,又是嬌氣的性子,是王氏帶過來的小丫鬟,自小在建安長大,并未經歷過這樣打機鋒的話語,當下不由有些懊悔。
怎么忽然就這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