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婦,還是那樣,該聽話的就是很聽話,不愿意聽話的就是不聽話,眼下將軍馬上就要回來了,咱們府里頭與其他世家們的交流日益增多,到時候未免更加困難,讓您管家,著實不利。”
王氏聽到這話,反倒心里舒暢了不少,面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我倒要看看謝令姜如何將這個家管好了,你只吩咐下去,讓他們按兵不動即是,那些謝氏的老仆婦們在我手上尚且很不好收拾,更何況一個七歲的女郎呢?”
謝道聆也終于聽明白,小嘴一鼓,情緒又上來。
“阿姨和玉珠去了,但是沒能給我拿回來綿胭脂,反倒丟了掌家權,那我和那些小姊妹們又有什么可說的呢?回去之后,必定會被笑的。”
謝道聆心里頭格外的有些委屈起來,當下心里又很不舒服,縱然她有幾分心計,可畢竟還是一個七歲不到的小娘子,總還是如同孩童一般的。
王氏聽到這里神色微微下沉了些許,而后冷冷道:“這是以退為進,即日起,你可不要想什么綿胭脂,就連你這里的小玩意兒,要么藏好了,要么就要被發賣出去了。”
謝道聆聽到了這里,終于意識到自己要失去什么了,再也無法冷靜下來,反而尖叫道:
“阿姨,你怎么能這樣沒用呢?你怎么能就讓她們這樣欺負我?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從阿姊那里拿的,現在又要還回去嗎?我不要!我不要!”
王氏這時眼睛里頭有著冷意,但是面上也沒有任何安慰之色。
“之前你能從她那里拿來,自然也要做好被拿回去的準備,眼下馬上就要回謝氏了,倘若你還不夠懂事,耍些小孩子脾氣。到時候你祖母大家那里,你不得她喜歡,又得了大婦的厭惡,到時候不知道嫁到哪家當妾侍,受大婦的壓制和懲戒。到時可就為時已晚了!”
王氏把道理掰碎了,揉碎了,擺在面前說,倘若二娘還聽不明白的話,那她這個女兒也就算是養廢了。
謝道聆原本還在發著怒,將身邊的一只水花瓶都砸到了地上。
碎片四濺,她叫喊著,哭鬧著,可是這時候看著王氏沒有一丁點安慰自己的意思,而且說出來的每句話都直戳內心,謝道聆比阿姊懂事的還要早,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庶出的女兒,哪怕阿耶也非常的寵愛自己,可是究竟是比不過謝令姜的,謝令姜是真正的嫡長女,是真正能夠依靠家族的。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而后平復了心情。
仍然有些心有不甘的開口:“憑什么謝令姜就能得到這一切?憑什么?阿姨。我只是心里不服氣。”
“就連…就連阿兄對她都比對我好,為什么?為什么同樣都是阿耶的女兒?卻偏偏她怎么都過的比我好,什么擁有的都比我好呢?這根本就不公平。”
王氏這時面色終于溫和了一些,而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二娘,你向來都是懂事的,阿耶同樣把你當做掌上明珠,何況謝氏子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旁人看來,你們是一體的,只要你心里知道,你們終究是不同的,卻千萬不要表露出來半分。倘若要恨的話,便恨這不公的世道吧,便恨這嫡庶尊卑的規矩吧!”
程氏和柯氏走出來的時候,阮容身邊的大丫鬟海月和海辰都來送她們。
她們望望遠處的天空,只覺得這雪后的天空明亮無比,雖然太陽還沒有出來,可是卻有極為強烈的光照著。
這四年她們過得尤為艱辛,可是又想著自己的孩子,只能夠隱忍的活著,王氏或許在大婦阮容面前是恭敬的,可是在她們兩個同樣的妾室面前卻是極為張揚的,甚至是不屑一顧的,平時她們的一些份例供給上面都會有所克扣,其實都不敢到大婦面前說而已。
天可憐見,大婦居然知道了她們的處境。
仿佛是能體會她們此時的變化,海月溫柔地安慰道:“以后將軍府的月份例,我們會直接送到兩位小婦的手里,再不必過王小婦一手。大娘子知道您二人平日里格外簡樸,手里沒有多少體幾,可郎君娘子都漸漸歲數大了,另每人送二百金,以做體己。”
程氏和柯氏相顧無言,卻原來是大娘子謝令姜的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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