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謝萬石為人孤傲,不善于撫慰將士,由此兵敗垂成,貽笑大方。
謝萬石率軍增援洛陽,還未與敵軍交戰,手下士卒就驚擾奔潰。謝萬石單騎狼狽逃還,軍士們本來要殺了他,看在謝安石的份上才沒有動手。
謝令姜聽到這句話,輕輕的盯了前來通知的謝玄一眼,再而后便準備去書房,卻被告知,三叔謝安石已經進了王宮。
忽然間心里頭有了些驚慌失措,“那么阮阿兄呢?阿兄怎么樣了?誰能告訴我?”
反反復復的心痛,那些個記憶,被自己靜悄悄藏在歲月里的記憶就那樣翻騰而出,沸騰不已。
她是怎樣的丟掉了霽月風光,如雕如琢的阮遙集的啊!
在陳郡謝氏是坐臥不安的謝令姜,她滿心焦灼,渾身發抖。
不久之后,桓府傳來了消息。
損兵折將的謝萬被罷免為庶人。
謝奕石病死,謝萬石被廢,使謝氏家族的權勢受到了很大威脅。
眼見著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陳郡謝氏,在這一刻,仿佛脆弱的就像是黃紙糊墻,弱不禁風的一點就破,似乎是叫人覺得有些嘆息。
沒來由的嘆息。
升平四年的深秋,謝長安看著三叔謝安石走出了謝府。
阮遙集實際上還沒有事,還沒有奔襲到戰場,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可是謝令姜不知道,戰火紛飛的日子,哪里能夠知道彼此的音信呢?只能夠望著天邊飛走的鴻雁,實在是有些孤獨的可怕。
謝安石,即謝安。
江左宰相,麒麟之才的謝安。
違背了從前不出山的誓言,被一群凡夫俗子所嗤笑,被自恃清高的那些清流們譏諷。
征西大將軍桓溫邀請謝安擔任自己帳下的司馬,謝安接受了。這本來只是很尋常的事情,然而消息傳出以后,竟然引起了朝野轟動。
桓玄難以置信的感慨道:“太傅東山二十余年,遂復不終,其理云何?”
謝令姜卻是望著外頭枯黃的落葉,而后惆悵道:“三叔太傅先正以無用為心,顯隱于優劣,始末正當動靜之異耳。”
平靜無波的建康城里,忽然有一場瓢潑大雨落了下來。
北方前秦最為強大,前秦王苻堅四處用兵,逐漸統一了中國北方,并多次侵擾晉國邊境。
于是朝廷商議要挑選一位能夠防御北方的良將。
前面四叔謝萬才兵敗被廢,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桓溫又位高權重,擁兵自重,似乎不是什么合適的人選。
謝安以征討大都督的身份負責軍事。
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陳郡謝氏再一次在危機中崛起。
升平四年十月,謝安石便推薦了謝玄。
中書郎郗超雖然一向和謝氏不和,但聽到這一舉薦卻十分高興,他稱贊道:“安違眾舉親,明也。玄必不負舉,才也。”
而別人卻不贊同郗超的意見,郗超又說:“吾嘗與玄共在桓公府,見其使才,雖履屐間亦得其任,所以知之。”
于是朝廷召謝玄回朝,任他為建武將軍,兗州刺史,領廣陵相、監江北諸軍事,鎮守廣陵。
在謝安動身前往江陵的時候,許多朝士都趕來送行,中丞高崧挖苦說:“卿屢次違背朝廷旨意,隱居東山不出,人們時常說:“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如今蒼生又將如卿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