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艷青卻并未糾正于他。兩人略寒暄了幾句后,她便直奔主題,道:“你先前說要參加義軍,此事即便我不在軍中,你直接過去也自有有人接納你,如今你既然還未入軍,可是有了別的打算?”
劉福通聞言,正色道:“不瞞師父,這一年來,弟子四處奔走,也遇見或聽說過不少各地的義軍,但自崖山之后,中原各地,反元義士其實從不缺乏。可弟子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些義軍終究難成氣候。”
他說著,略帶謹慎的看了眼方艷青,畢竟峨嵋派麾下也有一只反元義軍,他剛才的那句不成氣候,是把這只義軍也算進去了。
方艷青并未生氣,反倒贊成似的點了點頭,道:“繼續說下去。”
劉福通見狀放松一笑,心知方艷青并未怪罪,兒時的敬重便更加了幾分,毫不隱瞞自己的想法,道:“在弟子看來,這些義軍之所以沒能壯大,形成氣候,是因為他們沒有一個‘光明正大、一呼百應’讓各地義軍能夠凝結起來的由頭。
不能團結起來,即便有再多的義軍,也不過是散兵游勇,朝廷隨便派些兵,便能將其剿滅。如此一來,何時才能成事?”
“在你看來,什么才能算得上是光明正大,能都讓人一呼百應的由頭?”
“弟子欲尋找前朝皇室后人,以“復宋”來號召百姓投入反元武裝起義。前朝雖弱,但百姓安居,更有漢人氣節,至今仍為世人所稱道。
朝廷暴虐,百姓苦仁君已久,若能以光復漢室為號,必定一呼百應!”
“崖山之后,前朝皇室哪里還有后裔......”
劉福通嘿嘿一笑,略帶無賴道:“幾個小皇帝是沒有后人,可再往前倒倒,總有哪個是留了后的。就算蒙古人把姓趙的都殺了,再不濟當年的徽宗皇帝兒子多,總有哪個是逃到民間隱姓埋名存活下來了的......誰知道呢......”
方艷青聽著,忍不住被逗笑了,道:“你這是做了準備,要找人冒充了?”
劉福通有憨笑了兩聲,并未否認,只問:“師父覺得這法子如何?”
方艷青道了句:“可行。”
劉福通就像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賣乖邀功道:“師父,人選我都找好了。我有一兄弟,趙州欒城縣人,為人十分道義。這些年來在各地奔走,宣傳“明王出世”,主張推翻元朝統治,頗有些追隨者。
月前我和他促膝長談,也曾商量過這個計劃。他家父祖皆被蒙古人所殺,如今祖上不明。以他的年歲,細細算來,可以充作徽宗皇帝的第八世孫。
到時候,我與他會合,高舉義旗,振臂一呼,定能讓天下義軍歸心......”
劉福通越說越興奮,絲毫沒有顧及到,眼前這人和他已經多年未見,所說事情如今驚世駭俗,若被出賣,全族難保。
就算方艷青也是反元的一份子,但他其實不必將自己的計劃說得這么細。
他既然能看出如今義軍弊病,并指定可行計劃,就決不是一個魯莽愚笨的人。他能想到這樣做,將來可能面對的問題,但他還是說了,毫無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