漼時宜只覺得自己心頭因為阿姐方才的那番話,而綻出一朵朵煙火,于黑暗中生出璀璨光芒。她惶惶然的重復回憶著阿姐說過的話。
阿姐說會為她逆天改命。
阿姐說等小南辰王回京,便給他們賜婚。
阿姐說她做過太多讓那些衛道士們看不慣的事情,不怕多這一件。
阿姐問她怕不怕背上違背倫常的罪名漼時宜拼命搖頭,她不怕的。她只怕師父不愿意
阿姐卻笑著捏捏她的臉頰,道真是個傻姑娘
劉子貞邁著大步走進殿內時,漼時宜才回過神來。起身行了個禮。劉子貞忙扶住,說了句“小姨不必多禮。”便笑盈盈的望著漼青梧匆匆行了個禮,快步走到她身前,半蹲著討巧道“母后,母后讓子貞看得策論,我都看好了,也明白了。南境生民之患,在于”
話未出口,便被漼青梧拍了拍手心制止,調笑道“在母后這里賣弄什么既然明白了,就明天上朝和大臣們辯一辯,今日是你小姨生辰,叫你過來是為了放松一下。不談國事。”
劉子貞從善如流,嘻嘻一笑,偏著頭去看漼時宜,笑盈盈的給她道“生辰快樂。”又讓內侍將準備的禮物奉上。
漼時宜的生辰宴,漼青梧并沒有請太多的人,只漼家在京中的幾位近親。這生辰宴雖在宮中但也算是家宴。
席上漼休頻頻看向漼時宜,對方卻垂眸闔首只做不知。
漼休喝了幾杯酒,便對著劉子貞道“陛下病體沉疴,輟朝已有數年,然如今南北一統,國不可一日無君。臣等與丞相商議,肯請殿下早日登基臨朝,主持大局。”
劉子貞看向漼青梧,見對方只看著手中酒杯,似乎要盯出個花來,面露為難,道“阿舅,今天是小姨生辰,母后說了,不談國事。何況父皇在一日,便一日是陳朝皇帝。孤也尚且年幼,朝堂上有母后和阿舅,孤是放心的。”
“殿下”漼休起身。
漼青梧手中的杯子嘭的一聲放在了桌上,酒水漾出漸在手上,她捻著手帕慢條斯理的擦著。
劉子貞一怔,看向漼休,急道“阿舅這是皇叔祖讓人從南邊送回來的菊花酒,聽說是重陽必飲、祛災祈福的吉祥酒,今日雖不是重陽,但吉祥二字寓意極好,阿舅且飲一杯”面上一笑,拿著酒杯下去敬酒,將漼休未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生辰宴辦的并不多歡快,但漼時宜在宴前已經收到了自己此生最想要的生辰禮。宴會不歡而散,殿內只剩下了漼休和漼青梧二人。
漼休坐在那里,大馬金刀,顯然不悅,但坐了許久,看著漼青梧眉心緊鎖默然不語。還是先開了口。
“這些年,你延請名醫替劉子行續命,阿兄知道你們自有定親,總歸有幾分情分。但你自小最有主意,怎么偏生在這件事情上看不清醒當初你重病昏迷,若非我和阿爹將你強留在漼家,那劉子行恐怕早就對你動手了
你別忘了,當年他私下聯系宇文泰、楊忠等人,想要清君側,是誰幫你擋下的這些危機罷了,大哥知道你素來性烈,你阿嫂之前說過你怕是不愿意和人共事一夫,你若不愿意讓時宜進宮,那就先讓阿寶和太子定親。”
漼休的嫡長女,今年六歲,小名阿寶。劉子貞六歲被周生辰從宗親中挑了出來,后被漼青梧推上太子之位。次年,漼青梧臨朝聽政。漼家第三代長女阿寶便取了大名,漼鳳君。自此,路人皆知,不管誰是皇帝,漼鳳君便是漼家定下的下一任皇后。
但他們不知道,這只是漼休的意思,從來都不是漼青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