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在美蘇兩個超級大國關系僵持隨時可能爆發核沖突的局面下,政府提出“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口號,發動人民構建防空洞和防空壕,防止核武器的攻擊。
渝都作為戰時陪都,憑借著“山城”的自然優勢,在那個時期挖過大大小小無數個防空洞,用于安置逃難者,抵御襲擊。
觀音橋地下城避難所,便是由防空洞改建而成。
因為目的是抵御太陽風,既需要顧及人員容量,還得安裝半圓形的能量防護罩,因此設計師們不僅擴展了防空洞隧道走廊的規模把高度加到六米,寬度加到十米使其能容納更多的人,還將圓形防空洞中心挖空,在便于安裝防護罩的同時,還利用挖空區域建設了一間儲存食物、藥物和一些常見的日用品的儲藏室。
大概一公里長的防空洞避難所盡頭,便是約有兩個足球場大小的儲藏室。
里面有足以讓兩千人存活半年的罐頭、瓶裝水、壓縮餅干、自熱食品、抗生素、止血噴霧、醫用酒精和繃帶、紙巾……以及一些女性日用品,堪稱“末日寶庫”。
或許是被程門奴隸下習慣保持的“紀律性”,又或許是末日之下早已聽天由命的妥協與悲觀。
逃進避難所的一千多難民們沒有驚慌失措,沒有大喊大叫,通通很有規矩的在儲藏室大門右邊排隊,進去之后只挑選自己需要的物品,便從左邊出來,回到防空洞中找個位置坐下。
大家或沉默,或聊天,更多的,還是抬頭看著昏黃燈光的防空洞隧道穹頂,仿佛正等待著審判來臨。
“馬里奧,你也是傷員,去歇會兒,我們可以的。”劉卓從貨架上取出一箱醫用酒精,擦擦額頭上的汗,看著旁邊一瘸一拐正抱著幾捆繃帶準備出去的馬里奧。
馬里奧帶頭反抗陳壯的事跡已經在隧道難民中傳開了,因此當他提議在儲藏室門口附近設立一個“傷員區”時,沒有遭到任何反對。
不僅如此,那些曾經身為醫生和護士的難民們,也在馬里奧的號召下主動站出來,大家伙齊心協力,拆解了幾個鐵貨架作為支架,手巧一點的女同胞們,又將用于遮蓋食物的防水防潮布剪裁改裝,鋪到支架上,最后用繩索捆好。
不多時,便在儲藏室入口附近,搭建了三個簡易的“帳篷”作為醫療區,用于安置和救助那些或被程門或被怪物傷害的傷員們。
“沒事,這點傷……咳咳咳……”話音未落,馬里奧雙手一軟,胸前抱著的繃帶散落一地,感覺胸口有股熱流,待跪到地上時,已經吐出幾口血來。
“你看你……”劉卓放下酒精,趕忙跑到馬里奧身邊蹲下,一直在來回搬運瓶裝水的小栗頭也拿了一瓶水匆匆跑來。
“別在這兒逞強,你倒下了,大家還要花多余的力氣救你,小栗頭,趕快帶他去醫療區躺著。”劉卓將馬里奧扶起來,交給小栗頭。
“對……對不起……”馬里奧咳嗽著,右臂搭在小栗頭肩膀上,有點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經歷讓你這么努力想要成為一個‘領袖’,但是吧,你已經做得夠好了,剩下的,交給大人們。”劉卓拍拍馬里奧的肩膀,然后又揉揉他一頭的黃毛,“找個機會把這玩意染回去,年紀輕輕一表人才,染個這色兒,像什么話。”
“嘿……”似是很久沒有接受過大人的“批評”,馬里奧感覺很奇妙。
“走吧走吧。”招招手將馬里奧“趕”出儲藏室,劉卓站起身,擦擦汗,看著儲藏室最遠處那個最大的醫用帳篷。
相比近處這幾個有眾多“志愿者”來往進出,熱火朝天的幫忙運送物資打著下手,那個明明是最大的帳篷只是偶爾會出來幾個白衣人,乖乖排位取食物和藥物,再悻悻的跑回去。
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劉卓不由有些感慨。
是啊,要論傷員,作為變異怪物首要目標的程門可謂大頭。
除了南邊入口因為大白的疏忽導致平民受傷,其他三個入口的怪物們在其“頭領”的帶領下,只攻擊這群衣服味道很好辨別白衣人。
兩百多程門成員,死了大半,傷了小半,唯一完好一點的,只有南邊入口王虎帶領的那隊。
在城中四處搜尋,勉強救回二十幾個尚存生機的傷員,但卻面臨一個重大問題。
他們當中沒有懂醫療的人。
而避難所內懂醫療的人,就算被他們打死,也不會幫忙,更何況,難民們已經在馬里奧事跡的煽動之下團結起來,真要進行暴力強迫,程門剩下這些人,只會被群眾的汪洋大海所淹沒。
程門的人,雖然將外人視若螻蟻,像是有深仇大恨。但對待自家人,都視若己出。
看著躺在墻邊因左手傷勢過重,血流不止而暈厥過去的李兵以及四周奄奄一息,鮮血直流,哀聲遍野的兄弟們,王虎沒有猶豫,帶著還能動彈的二十幾個白衣,拼了命的,給醫療區的醫生們磕頭。
醫生們不同意不理睬,他們便在儲藏室外走廊的中間空地上跪成一圈,向每一個來往的難民磕。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