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不正哼著小調,吹著口哨,踩下剎車,停到一個戴著工帽的胖子面前。
但跟著君陌剛踏出卡車駕駛艙,梁不正就換回了一副飽經磨難的臉,還裝模作樣的縮了縮兩邊臉頰肉,加上晚上遇到君陌又被他折騰得夠嗆身上到處都是外傷也沒來得及換衣服洗澡,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四個字——糟糕透頂。
果不其然,老張頭看到梁不正這副模樣,眉頭一皺,拿著手里的調度板上前幾步,看似兇惡實則關切的問道:“媽了個巴子,別告訴我你背你媽去醫院的時候在路上摔成這樣的?他媽的你也不看看你幾斤幾兩,學人當大孝子也不是讓你跟你媽一起玩完!”
“……張頭兒,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說啥呢。”梁不正聳聳肩,“虛弱”的笑了笑。
“別說老子不照顧你,按照公司規定,你的車屬于中卡,但我知道你這個兔崽子改裝了貨艙,可以超載三倍的重量,所以給你改成了大卡,來回一趟領3600塊,有沒有問題……等等,這**崽子是?”老張頭終于注意到梁不正身邊的君陌,指著他問道。
“我媽那邊的親戚,論輩分我是他哥哥,算是我遠房的一門堂弟……他家遭了火災,一家人逃難到我們這兒來,剛好碰上我媽也生了病,他們便在醫院住著……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我們這一家子也算是倒霉透頂,我看這小子精壯又有力氣,所以讓他跟著我過來,我的工資分他一部分,幫我下下貨什么的……”
梁不正泄憤般用力拍了拍君陌的后背,又掐掐他的臉蛋,瞅著君陌表情不對勁,又趕緊放下手,冷汗流了一后背。
“你他媽說的就不是個人話,老子是那種會給公司節約的人嗎?老子會虧待手下弟兄的弟兄嗎?你,就你,多大啦?成年沒有?”老張頭怒罵梁不正,隨后指向君陌。
“十九歲,身份證被火燒了。”君陌嘆口氣,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演技逼真。
“十九歲就夠了,免得到時候查下來說老子雇童工……叫什么名字?”老張頭抽出耳朵上別著的筆,扶正調度板。
“君陌,君臣的君,陌生的陌。”
“名字倒是不錯……好了,你跟著你堂哥好好下貨,已經給你記著搬運工的時長了,這里至少得忙到明天早上十點,到時候來我這里領你的5000塊工資,”老張頭拍拍君陌的肩膀,一邊回頭一邊說道,“好好干,別他媽放棄人生,老子也是一步步從最底層最困難的日子爬上來的,只要留著一條命,總他媽能看到七點的太陽……”
“……”君陌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老張頭。
不知為何,那肥胖又慵懶的背影,此時看起來卻十分高大。
或許,自己就缺少一點這種東西吧。
這種不羈又熱情的靈魂。
“怎么樣,老張頭人不錯吧?”梁不正幽幽開口,拍拍君陌的后背。
“嗯,是不錯,不過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我最討厭別人隨便碰我,接下來你碰一次,就少十萬。”君陌回過頭,看看梁不正的手。
梁不正聽罷,好像摸到一塊烙紅的鐵,趕緊松開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知道我這人小偷小摸慣了,就喜歡摸點什么……我向你保證,接下來我要是再碰你,我就斷子絕孫!”
“……去沙白鎮是不是有規定的線路,你知道他讓你把貨送到哪里去嗎?”君陌沒有搭理梁不正的賭咒發誓,皺著眉,看著一旁倉庫里堆積如山的貨物。
“現在還不知道,裝滿貨之后在門口才會有通知。”梁不正指了指大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