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野佑樹依靠著女廁的門框,掙扎起身,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
昏暗的白色光暈下,鏡子里的京野佑樹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肩背處的黑色傷痕也變得更加灼熱,向內燒灼著京野佑樹的神智,似乎連他的靈魂都要燃燒。
視野內的一切都開始扭曲,包括鏡子中的自己,那個看不清臉的自己。
鏡子中的京野佑樹突然咧嘴,嘴角劃出邪惡的弧度:“京野佑樹,你的溫柔只是假象,你只是個毫無信念的實用主義者!”
“不,我不是。”
“不要狡辯!看看你自己所站立的位置!”
“……”
京野佑樹蜷縮起腰背,捆綁在一起的手臂彎曲,雙手捂在臉上,右手中指的血痕也抹在臉上。
但是鏡子里的自己卻依然存在,喋喋不休:
“究竟是為什么,會如此狼狽地被扔在女廁門口,還毫無廉恥地欣賞著路過的少女**!?”
“我沒有!我只是被捆綁住,不得已……”
“沒錯!不得已?被捆綁住!?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不許笑……”
尖銳的笑聲灌入京野佑樹的腦海,命令自己不許笑,但是鏡子里的京野佑樹卻好像看見最好笑之事,無論如何也笑得停不下來。
“任由自己的好色之心,借著治愈能力與少女們的治愈委托之便,搜集信息制定了樂園計劃,卻又一直扭扭捏捏地不敢執行……”
“……住嘴!”京野佑樹低沉地嘶吼。
“然后機會終于來了!啊,真是感謝桃宮老師那個大胸美人的調查委托啊……”
“你到底想說什么?”
“終于有了名正言順去與少女們卿卿我我的機會!于是你就以調查傳聞的名義,與櫻島愛衣、千葉花蓮肆無忌憚地玩著戀愛游戲……”
“……不,我只是選擇了最好的解決方案,你不是也說我是實用主義者嗎!?”
“最好的解決方案!?看看你今天一整天做了什么!?”
“我、我……”
“肆意欺負千葉花蓮,享受著貓娘少女的嬌羞與眼淚,這就是你的‘最好’解決方案嗎!?”
“啊啊啊啊啊——!!!”
無法反駁,后悔不已!
京野佑樹捂住自己臉的雙手緊緊用力,想要徹底掩藏住自己整個人一般,就像是好笑的鴕鳥,自欺欺人!
鏡子里的京野佑樹開始扭曲,但是扭曲也讓他充滿邪氣的嘴角更加張狂:
“京野佑樹,回想起過去的你……那個任由自己的本性驅使,勇敢、強大、自信的那個你!”
“……你在胡說些什么?”
“那個堅守著貴族道德,去掠奪他人、去榮耀自身的那個自己!”
“胡說!胡說八道!”
“那個視團結、友愛、寬容為奴隸道德的自己!”
“……這些……都只不過是尼采的胡扯罷了!那個瘋子哲學家的囈語!”
京野佑樹痛苦地呻吟,他的腦海已經燒灼到麻木,即將徹底喪失抵抗力的同時,鏡子里的京野佑樹癲狂的呼喊卻變得平靜:
“瘋癲與神圣,你真的能區分清楚嗎?”
“……”
無力做出回應。
“京野佑樹,你任由自己的本能驅使,沒有罪……”
“……”
“但是你做得一塌糊涂,任由自己想要親近的少女們哭泣,才是最大的罪過!罪不可赦!”
“……千葉、花蓮……”
痛苦地呻吟著千葉同學的名字。
“是做超人,還是凡人,做出選擇吧……京野佑樹……”
鏡子中的自己,終于消散。
但是他的囈語與癲狂,卻久久無法消散,不停地、不停地回蕩在腦海。
但是他所述說的過往與本性,完全沒有印象,沒有記憶。
但是他所說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嗎?
京野佑樹沒有答案。
他只踉蹌著,向酒吧地下室深處,千葉花蓮的所在走去。
他只記得自己此刻必做的那一件事:
去救千葉花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