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艾力長長吐出一口氣,只覺身心俱疲。
這漫長的一夜,他親眼看到無數死狀極慘的尸骨,老弱婦孺比比皆是,每一具尸體皆是一樁人間慘事。
若是普通人,怕不是立刻會患上極其嚴重的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變得瘋瘋癲癲是極大概率之事。
艾力雖然用圣劍意志強自保持冷靜,但心中不可避免積累了巨量的負面情緒,其中有巨大的悲憫,也有熾烈的激憤,更有欲將焚盡一切的狂怒。
安德雷婭似乎感應到什么,有點擔憂的凝視著他。
她想了想,右手摸過纖細的腰肢,手中仿佛變戲法一般,多了一支晶瑩的玉簫。
她晃了晃玉簫,嫣然一笑:“艾力,我為你吹一首新學的曲目吧?這是來自東方大唐的簫曲……”
艾力忽然打斷了她的話:“可以吹奏一首……嗯,我自創的一首曲目嗎?”
安德雷婭愣了一下:“自創?”
艾力快速說道:“我簡單唱一遍,你再來吹奏,可以嗎?”
對旁人來說,這種說法簡直像開玩笑,但長公主激活了樂師血脈,具備超強的樂感,他知道對方一定沒問題。
安德雷婭又是好奇又是期待的應道:“當然!”
艾力快速說道:“這首歌叫《Riverside》(河邊)。”
說罷,他輕聲哼唱起來:
“在河的下游劃著船,人們在那都很孤單,
“那是一個你不會看見日出的地方,
“我們會逃離下游,你的眼神告訴我,
“你從未到過河邊……”
讓艾力意外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唱得相當不錯,不但吐詞清晰有力,高音也唱得毫不費力。
他轉念一想,旋即明白了原委。
這顯然是激活血脈帶來的好處之一,完成血脈淬體之后,自己可以深入掌控每一塊肌肉,故而才有了不錯的唱功。
一曲唱罷,安德雷婭低聲問道:“歌詞有一句‘不會看見日出的地方’,這首歌是在哀悼瓦倫西亞的死難者嗎?”
艾力嘆道:“有感而發。”
自己正在等待日出,而更多的人永遠也看不到下一場日出,他才忽然想起了這一首前世的歌曲。
安德雷婭沉默一會,握住玉簫吹奏起來。
盡管她只聽了一遍,可曲調卻被演繹得優美之極,歌曲中蘊含的傷感之意,更是恍若實質。
這時,一抹燦爛奪目的亮光,忽然從天邊躍了出來,一座滿目瘡痍的城市,清晰顯露于艾力眼前。
這一片破敗背后,實則是一座地獄。
一座徘徊著無數冤魂的人間地獄!
耳邊簫聲幽幽,如怨如訴。
艾力遠望著朝陽,緩緩站起身來,懷著難以言喻的心情,朝著眼前的大片廢墟,深深的鞠了一躬。
這自然是對死難者的敬意。
他直起身來,再次嘆了一聲,心中積蓄的憤怒開始漸漸消散。
太陽已升起。
許下的承諾。
完成了!
“鏗!”
一道清朗的劍鳴,乍然驚破長空。
負于裝甲背部的石中劍,瞬間被如水的光華覆蓋,繼而金光流轉,急速蔓延至艾力全身,將其變成了一座光之雕像。
簫聲立刻停了下來。
安德雷婭轉頭看了一眼,當即目瞪口呆。
只見艾力整個人竟懸空而起,雙腳立于半空,渾身上下散發著無盡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