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土丫頭居然對于法餐非常熟悉,這間餐館就像是她家的餐廳,分明是圍著圓桌吃飯,可好像是一張十米長的條形餐桌,公主殿下孤高地正坐在長桌盡頭。
路明非想起魔鬼版路鳴澤跟他說過的“權力位置理論”,可繪梨衣的氣場似乎能夠改變整層樓的格局,她坐在哪里哪里就是“權力的位置”。
這對嬸嬸來說是種很糟糕的感覺,她心里騰騰地往上冒火,心說不僅侄子欺負她,連侄子泡的妞都欺負她,完全壓制了佳佳,進一步還要壓制她。
“你這個同學不喜歡說話啊?”嬸嬸冷冷地問。
“她是天生的,她天生……”路明非口不擇言。
這時繪梨衣拿出小本子和筆,寫了句話給路明非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句話:“這就是普通人家的家宴么?”
嬸嬸的怒火眼看就要爆表,路明非心里驚呼說公主是我前幾天伺候得不周到你現在來報復我么?好一個“普通人家”,你這是拿著鹽往嬸嬸的傷口上抹啊!霓虹人果然都歹毒!
瞄準鏡挨個圈過餐桌上的每個人,把他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蘇恩曦藏身在ChateauJoelRobuchon對面的老樓頂上,披著一件雨披,端著A,端著AS50重型狙擊步槍。
看眼下的狀況沒有任何開槍的必要,她只是把瞄準鏡當望遠鏡用,欣賞這場由老板安排的奇妙家宴,餐桌上的人各懷鬼胎。
她不清楚老板這么安排的用意,怎么看這場宴會都沒法讓繪梨衣喜歡上路明非。
何況人家還早名花有主,內心住了個夏佐。
她從口袋里摸出錄音筆,輕聲記錄這個時刻:“這是東京愛情故事的第五天晚上,他們在ChateauJoelRobuchon吃家庭晚餐,席上的氣氛尷尬,我看不到愛情發生的機會。”
路明非好不容易用“霓虹的普通跟中文的普通不是一個意思”在嬸嬸那里蒙混過關,轉身又投入稱贊路鳴澤的重要作戰中去。
在他的描述中路鳴澤堪稱人生楷模,是仕蘭中學有口皆碑的好學生,尊敬師長愛護同學,每天放學過馬路都左看右看,等著有老奶奶過馬路的時候再過,以便上前攙扶助人為樂。
各科成績和體育都很出色,班里的人都覺得他是大哥一樣可靠的人,女生跟他說話都會臉紅。
要說缺點就是做人太死板了,不知變通。
路明非擅長胡說八道而且相當雞賊,知道若是只稱贊路鳴澤的好是不夠的,陳處長一家會覺得他是個托兒。
可他以兄長的身份惋惜地說路鳴澤做人死板不知變通就很有可信度了,反正對于未來的丈母娘說做人死板不知變通不能算什么大缺點,甚至可以說是優點。
在他的煽乎之下家宴的話題終于回到路鳴澤和佳佳身上,陳夫人看著路鳴澤頻頻點頭,說想不到鳴澤人緣這么好。
路明非心說人緣當然好,我現在跟你描述的其實是仕蘭中學一枝花的楚子航同學,最偶像派的歐尼醬,大家都恨不得跪下來親吻他的鞋面呀。
嬸嬸見他如此有眼色會來事兒,不禁有些欣喜,略微抵消了對他的厭惡之情,也擺出長輩應有的態度問問路明非在美國的生活,好像連著一年沒通過電話那事兒并不存在。
繪梨衣不會說話這件事讓嬸嬸心里略微有些平衡,原來是個殘疾孩子,否則以她的樣貌,看衣著又是富裕家庭的孩子,看禮儀從小就是當白富美來養的,怎么看得上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