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濟在這群將死的人中,看到了他們都想要活下去,只是他們的生死,已由不得他們自己。
也許是潘璋看到了許濟臉上的沉重,于是主動對許濟說道:“本來這后營關押近兩萬余人,只是這一個月來,餓死的有七八千,前陣大雪,又凍死四五千,如今這罪犯的家眷奴仆,就都這后營之中了。”
“怎么會凍死、餓死這么多人?”許濟聽到潘璋的話,心中不知為何,總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之前主公同袁紹交戰,前線糧草吃緊,我等無奈,只能節衣縮食,先供給于前線征戰的弟兄;
這些日子以來,留守下來的弟兄,雖然依舊每天兩食,但吃的卻都是稀粥,至于后營的那些罪官家眷,也只能兩三日才能食一頓;
至于衣物軍帳,營內也是奇缺無比,之前天寒,也只能先將衣物軍帳滿足屯田的兵卒百姓,至于這些罪犯家眷……”
許濟聞言也是低頭一嘆,明白了潘璋的意思,如今的情形確實如此。
本來當初從徐州得來不少糧草,只是同南北諸侯接連大戰,又要養屯田軍民,加入現在又有荊州、冀州近十萬俘虜,兗州的糧食確實已經捉襟見肘,若不是這次從袁紹處得來四萬石糧草,恐怕軍中已現糧草危機。
許濟直至深夜才從軍營離開,看著那些后營關押之人吃完稀粥之后才走,但在離開之時,心情卻格外沉重,腦海中一直閃現那婦人抱著幼童朝自己跪下的畫面。
許濟回至府中,只見呂玲綺、高順還在府內等候。
“你們怎么還不休息?”許濟甩了甩心中的沉重,強行讓自己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今日知道男君歸返,我同高叔久不見男君歸來,心中擔心。”呂玲綺見許濟回府,心中也是松了口氣。
“我不是回來了。”許濟聞言又是一笑,這是自己來到這個異世以來,真正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許濟走進屋中,找了一地,盤腿坐下,然后朝著二人問道:“對了,剛剛我進門之前,見那府門之處,似有火燒痕跡,這是怎么回事?”
“之前城內發生叛亂,那些人欲用大火燒你們這些當朝大官的府邸,用來分城中之兵。”這時高順于一旁開口。
許濟聽完高順的話,心中也是一緊,這呂玲綺可謂是自己現如今最重視的人,許濟不想看到她有任何意外。
許濟當初出征匆忙,只有在臨走之時囑托任峻、韓浩二人照顧一番自己府內,保護府中之人的安全。
雖然呂玲綺無恙,但許濟臉上依舊帶著歉意,深情的望著呂玲綺,口中輕輕說道:“對不起……”
呂玲綺則是笑著搖搖頭:“當初叛亂之時,二公子就命人將我同高叔接往曹袛,在曹袛的幾日,司空夫人還收了玲綺為義女。”
“噢?竟有此事?”許濟聞言,也是一陣驚詫,因為卻是沒有想到。
只見呂玲綺嫣然一笑:“男君乃是大公子的老師,又是司空的心腹重臣,丁夫人雖非大公子的親母,但對大公子,卻遠勝親子,如今收玲綺為義女,想必就是讓男君同大公子的關系更加親近。”
這古人的智慧都不可小看,許濟轉頭又望向呂玲琦,見其居然也能看明白此事關鍵,臉上突然便是顯露一絲微笑:“玲綺你卻是越來越聰慧了。”
“哼!”呂玲綺卻是假裝冷冷一哼,隨即轉過頭不看許濟,還故作不滿道:“男君一直都覺得玲綺是愚笨之人嗎?連這些都看不出來!”
“哪有。”許濟上前扶正了呂玲綺的肩膀,口中笑道:“我家玲綺是天底下最聰慧的女子。”
呂玲綺聞言,這才露出笑意,轉過頭看著許濟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雖然臉上帶著疲憊,但卻依舊氣度出塵,頓時臉色變得通紅,低下頭來,不敢再看。
“咳咳……”一陣輕咳之聲響起,原來那高順還在屋中,只見其繼續開口:“那個……時間不早了,某先回房睡覺了。”
高順說完,便是打了個哈切,隨即便是逃跑似的出了屋。
許濟見得高順離開,臉上表情卻是變得古怪,之前自己同呂玲綺相處,這高順總是于一旁待著,今日怎么卻主動離開。
似是看出許濟疑惑,只見呂玲綺的臉色更加通紅,低著頭輕輕說道:“男君難道已經忘了,今年便是玲綺的及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