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聰是第一個從醉酒中醒來的。
其時,天空中明月高懸,又圓又亮,他這才記起,自己等人五月離開嘉興,七月中到達終南山,后來輾轉大半個月,如今已經到了八月中旬。
他大致一算,今天不是十四就是十五,竟已經是中秋佳節了。
恍惚了一陣,朱聰忽然一震,轉頭看向周邊,只見張阿生躺在自己右邊,背靠著土墻,韓寶駒蜷縮在他懷里,尤在砸吧著嘴,全金發躺在自己左邊,也睡得正香。
前方眾人之前喝酒的桌子旁,柯鎮惡正趴在那里,人事不知,老和尚背著自己,似乎正在寫字,卻不見了南希仁和韓小瑩的身影。
這時就聽老和尚道:“施主醒了啊”
朱聰勉強站起身,腳步還有些打顫,顯然他意識雖然蘇醒,但身體還沒有從醉酒中完全緩過來。
他抱拳朝老和尚道:“不知醉了多久,還有兩個弟妹去了哪里?”
老僧笑了笑,手上卻沒有停,口中道:“現在差不多丑時,也是難為你們,從午時一直醉到現在,只是我這里沒有醒酒湯,你們倒是還要難受一會兒了,屋子小,也只能讓你們幕天席地,不過小女娃身子弱,我已經將他放到了屋中蒲團上,還有另一個小施主,此刻身體也有些不妥,也一并送回屋里了。”
朱聰聞言稍安,跟老和尚說了聲抱歉,朝屋中走去,屋中不比外面光亮,但借著窗臺上透進的月光,還是能夠清楚的看到兩人的身影。
屋中并沒有床,只有幾個大蒲團,顯然老僧平日就是在蒲團上休息的。
如今南希仁和韓小瑩身下一人兩個蒲團,待遇卻是比他們四人好得多了。
這邊朱聰正在屋中探查南希仁和韓小瑩的狀況,那邊正在書寫的老和尚卻突然一個機靈,回頭看向屋中,見朱聰正將手搭在南希仁手腕上,不由撓了撓頭,疑惑道:“奇了個怪哉,是誰在偷看我。”
話音未落,便感覺到趴在桌子上的柯鎮惡氣息有異,轉頭看去,見他還在趴著,但他們距離不過一米,老和尚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波動。
原來就在朱聰和老和尚說話的時候,柯鎮惡便醒了。只是他沒有立馬起來,而是不動聲色的開啟了心眼,看到老和尚正在《楞伽經》的行間寫寫畫畫,心知他在寫《九陽真經》,便偷偷看了起來。
其實以道義而論,他本也不該偷看,只是他自知自己兄弟缺乏上乘武功應對未來危機,加之秘籍誘惑在前,他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就如原本他沒想要偷窺古墓里的《九陰真經》,但到了終南山,他還是不自覺的想要去尋覓一番,只是山高林密,不得其路而已!
人的良知是后天所成,常與本能相違背,所謂知行合一,隨心所欲而不逾矩,乃是圣人修行,顯然柯鎮惡距離這個境界還有很遠!
老和尚初時還沒發覺,等朱聰進了屋,他才發現,居然有一股被人窺視的感覺。
他以為是朱聰在身后偷看,回頭發現不是,再觀其余幾人,都是酒醉未醒的模樣,這才覺得不對。
以老和尚如今的修為,早就達到了“秋風未動蟬先覺”的境界,靈覺異常敏銳,說是陸地神仙也不為過。他既然感覺到了窺視,那么便是真的有人在窺視。
柯鎮惡本想看看老和尚是不是在默寫《九陽真經》,哪知道老和尚如此敏感,頓時心跳加速,這便被對方察覺到了異常。
老和尚合上了經書,對柯鎮惡道:“小施主既然醒了,為何要裝睡偷窺我呢?”
柯鎮惡只好裝作剛剛醒來的樣子,故作不解道:“大師在說什么?”
老和尚道:“不是你在偷窺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