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巍雖然對詩詞一道也有所研究,可那到底只是他的業余愛好而已,但王震坤則不同,他雖然身居高位,但因為家學淵源,他的詩詞修養是非常高的。
在徐巍看來,這首詩只是聽上去很優美,意境也很深遠,但對于這首詩的質量到底有多高是沒有一個準確概念的。
可在王震坤看來就完全不同了。
剛才聽到陸柯念出《江雪》這首詩之后,他腦海中迅速浮現出之前他所讀過的那些山水詩作,但最終他卻發現,或許有的詩論質量并不輸于陸柯這首《江雪》,可如果加上自己所畫的這幅畫之后——竟然再無一首詩能和《江雪》相提并論!
‘這怎么可能!’
王震坤心神震動。
雖然在陸柯來之前他就已經調查過陸柯的資料,知道陸柯在古詩上的造詣是非常高的。
甚至于他私底下也曾寫過好幾次《行路難》的書法作品。
但是!
這一切到底是他從匯報中聽來的,對于陸柯的才華到底如何逆天并沒有一個直觀的印象。
直到現在,他才終于理解了之前對陸柯的調查中,那一句‘才華橫溢’到底是什么意思。
收斂一下心神,王震坤深深看了一眼陸柯,問道:“陸小子,你是怎么作出這首詩的?”
問完,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似乎有些不尊重他的意思,于是他又換了個問法:“或者說,你為什么要作出這么一首孤遠寂寥的詩?剛才徐巍應該告訴過你,這幅畫是我升職之后才創作的吧?”
聽到王震坤的問題,陸柯并不意外。
他想了一下,道:“其實我在把這首詩拿出來之前,也是有些猶豫的,原因就如王將軍剛才所說——我從看到這幅畫的第一瞬間,腦海中浮現的便是一名孤獨曠遠的釣叟,在江邊垂釣山水的寂寥畫面,可是徐叔叔又告訴我說這幅畫是您升職后因為因為高興所做——我就很矛盾。”
“可是你還是拿出來了。”
王震坤看向陸柯的眼神流露出一抹贊賞。
“對,我還是拿出來了。”
注意到王震坤眼神的變化,陸柯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繼續道:“因為我剛才試圖從這幅畫中感受那種喜悅,但是……”
說著,陸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卻始終找不出那種感覺——王將軍,您能為我解惑嗎?”
“哈哈,解什么惑?”
王震坤大手一揮:“因為這幅畫本就不是我升職之后創作的,你又從哪里看出喜悅?”
“嗯?”
聽到這個回答,陸柯還沒有反應,徐巍卻先愣住了:“老領導,您之前不是一直說這是……”
“我一直說什么?”
王震坤眨眨眼,臉上露出一抹與其身份不相符的狡黠:“從我創作出這幅畫又想不出與之相匹配的詩詞之后,我就意識到肯定會有人打這幅畫的注意,于是我就索性故意找了一個完全相反的借口——”
說到這,王震坤輕輕冷笑一聲:“結果,就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我便收到了不下十首詩,每一首都‘深刻表達了我在獲得升遷后的興奮與曠達’,呵!”
聽到王震坤這句話,徐巍額頭上頓時浮現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暗自慶幸自己剛才說這幅畫創作背景的時候沒有影響到陸柯,否則萬一陸柯也做出一首‘慶賀升遷之喜’的詩詞,那他怕不是也就步了之前那些奉迎之人的后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