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兩人聞言,便站定于門口,深感其言詞間并無半分偽意,細思之下,確如軒主所說,往日里三人從未提及過彼此家世來歷,只談風月心志,演琴論經。
一時之間,兩人心下皆是升起一股愧疚之意,也覺得方才沖動之舉甚是不妥。如此情境,這二人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實不知如何回應軒主此番言語。
半晌,松老便耐不住這般尷尬,轉身向著軒主大聲問道:“那你為何往日里只著素衣粗布,竟未漏半分富人子弟氣息,這......這如今讓你我怎能再如昔日般相處?”
說完,松老便如小孩子置氣一般,氣呼呼地坐到了軒主對面,憤懣地看著軒主,而柏老卻還是站立于門口,背對二人,沉默不語。
軒主見松老此狀,也已知曉二人此時心中何感,忙將柏老扶回桌前,向二人賠笑道:“兩位好哥哥呀,素衣粗布也好,錦衣華服也罷,不過是外象而已,何必執著于此,我本不喜著此衣衫,往日在家中,也是粗布打扮,況且,我哪是什么富人子弟,不過是那觀月湖中長歌軒一弟子罷了,哪有哥哥說的這般闊綽,若是兩位兄長不喜,我這便換了去。”
說著便要起身前去更衣。
柏老聽聞軒主是長歌軒弟子,竟不顧儀態,一把將剛剛起身的軒主又摁回了座椅,異常興奮地握住軒主地手問道:“你方才可是說你是...你是長歌軒弟子?!”而松老聞軒主之言亦是這般興奮,緊緊盯著軒主,只盼能聽得軒主確認此言。
長歌軒乃是天下士子心中圣地,而長歌軒弟子的身份,對于讀書人而言,更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長歌軒擇其門下弟子,標準極為嚴苛,不但要飽覽經科書籍,更要精通五音六律,最為重要的是對其品行的考量,這不是短時便能得出結論的。
候選之人需得經過軒中長達兩年對其平日言行的評測,得優者,方能入門修行,除了一些因特殊緣由得以入門的弟子,大多數弟子想要入門皆是如此。
因此,長歌軒弟子數量雖遠不及其余門派,但其門下弟子均是品行方正,知書達禮的良才。在士子心中,若是某人為長歌軒弟子,那此人必為良人,定有其非凡之處。
軒主雖是長歌軒弟子,但自小便長于軒中,雖對此有所耳聞,但并無切身體會,見二人態度轉變如此,一時也是愣住。
過得半晌,才點了點頭,略帶不解地應道:“不錯,愚弟確為長歌軒弟子,家父便是長歌軒軒主,兩位兄長,可是有何不妥?”
松柏二人聞言,更是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的好友不但是長歌軒弟子,更是長歌軒軒主之子,喜的是,自己竟能與長歌軒軒主之子坐而論道,論琴交心,結為良友,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一時之間,三人又是一陣尷尬之景,軒主不明二人之心,而松柏二人卻是宛如夢境。